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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頁

「是死人才對吧……」雷昂已經百分之百肯定這個主編就是個坑貨,「他只是在利用你炒話題罷了,只要挑撥性別分裂,階層分裂,給其中一方編織出優越感,貶低另外一方,都能製造流量。」

「也許吧,但我喜歡看書寫東西,」艾瑞德說,「我入獄的時候,監獄長一聽說我幹過圖書管理員,立刻把我安排到這裡,據他說這裡像個垃圾場,早該收拾了,而其他犯人寧可對著牆壁扔球,也不願意麵對書本一秒鐘。」

雷昂拿起他的文章,仔細讀完,入目處全是「社會批判」,「烏合之眾」,「庸俗的時代」……抬起眼睛,他看見艾瑞德期待的表情:「怎麼樣?」

「老實說,艾瑞德,」雷昂清了清嗓子,承認道,「我不喜歡。」

艾瑞德的目光冷下來:「戳到你的痛處了?」

「不,我之前的演講沒比你這篇稿子好多少。」雷昂捏著稿子,感情複雜地說,「最近我一直在想,一味地批判到底有什麼意義。

「我知道你在寫這篇文章之前是怎麼想的,我完全懂,你看了一些現象,你認為自己不能容忍,看不下去,所以你把它們寫出來,狠狠批判一番,在自己爽的同時也引起其他人注意。

「抒發完了,感慨完了,這輪迴依然沒有結束,因為我們的演講裡既沒有分析狀況,也沒有給出解決方法。

「因為,描寫一些浮於表面的現象十分簡單,但動手處理起來卻很困難,這就是鍵盤俠和社會活動家的區別,對嗎?批判作家到處都是,是沒幾個能真正給出方法的。

「毒品也好,金錢主義也罷,既然會成為大規模的社會現象,那就一定和社會結構有關,這個社會結構出了問題,我卻不知道怎麼處理它。光是口嗨很輕鬆,是深入地談起來很複雜。

「我很抱歉,艾瑞德。」雷昂把稿子還回去,歉意地道,「不管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麼,我想你想錯了。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只有一點點建議,倘若你戒不掉寫東西的習慣,那麼比起描述現象,不如探討探討處理方法?」

艾瑞德把稿子拿在手裡,還是緊緊地盯著雷昂,良久,他笑了。

「我懂你的意思,」他說,「當歧視變種人的種族主義論者在萬磁王的超能力下瑟瑟發抖時,我們都會覺得x教授的存在太礙事。罵一萬句歧視者無恥,也不如在他身上物理性地砸一個星光球場來得痛快。

「可是思想家誕生在什麼地方?雷昂,思想家不是誕生在大學生公益活動裡,他們誕生在酒館裡,誕生在街頭上,誕生在垃圾箱,誕生在所有最簡陋的地方。

「古早時期有許多無所事事的閒人,他們或許是不急著找工作的大學生,或許是低中階級,他們坐在一起喝酒,闡述彼此的想法,有時甚至會為了堅持自己的想法鬥毆和決鬥,他們沉迷辯論的模樣不比那些沉迷開荒的遊戲狂們好多少。

「在這種無休無止地爭吵中,哲學家們誕生,思想家們誕生,社會理論家誕生……我一直覺得能把自己的觀點表達出來是一件快樂的事,被另外一個人有理有據地反駁也是一件快樂的事。可是怎麼會這樣?兩件快樂的事加在一起居然把我送進監獄了。「

艾瑞德搖搖頭,臉上胃痛般的表情堪比《白色相薄》裡的女主角。

「我錯就錯在沒看清時代,這個流量為主的時代,什麼樣的人都能被商人挖掘出商業價值。」他悶悶地說,將稿子折在一起,「能跟你聊聊天挺好的,雷昂。假如我們都有自由,我會這麼想,『下次見面時,我是能還在寫一些酸腐的東西,而你這傢伙說不定已經成為社會活動家』。」

「你說得太誇張了。」雷昂苦笑。

戴在他頭上的「謀殺罪帽子」還沒摘乾淨呢。

「可是雷昂,」艾瑞德抬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