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聲讓愛莉塔醒過來,她哼了幾聲,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睜開眼睛,渾濁的眼球看向他,艱難地開口:「你是誰?」
她不記得我了……
蘭瑟的膝蓋一軟,單膝跪在地上,想抓住她的手,抓到的只有繃帶:「我來看過你,和你弟弟特拉佛。」
愛莉塔瞪大眼睛,尖叫起來:「魔鬼——魔鬼——!」
她胡亂揮著那雙被捆成兩團球的手,最後狠狠按向自己的眼睛,護工連忙按鈴喊人控制住局面。
他可以走,現在就離開。蘭瑟想。
他只想尖叫。
他在少年時期錯誤地迷戀上一個人,這沒問題,只要他現在拔腿離開,像來過這裡探病的千千萬萬個訪客一樣,離開,及時止損。
這樣的愛莉塔,把他最美好的那段記憶變成一段恐怖片,所以哪裡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他們毀了她。
更多的護工來了,他們一邊控制病人,一邊強硬地將蘭瑟趕出病房。
「她還有多少時間?」蘭瑟抓住門框不願立刻離開,看著房裡的情況問。
「這可能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有個問題,」當他離開時,帶著僵硬地苦意問道,「你們這裡的護工通知病情都這麼直白粗暴的嗎?」
那護工驚愕地看了他一眼:「這不是病情。」她說,「我們不是在通知絕症病人的家屬,不是白血病,不是癌症晚期,如果是的話我們當然會委婉考慮,但這種情況——」
她示意地看了一眼門後:「怎麼能和絕症相比?吸毒成癮的悲劇又不是來源於診斷,只是它該發生了。」
「該發生了,是吧?」蘭瑟點著頭,向外退去,一抹陰影攏在他的臉上,「就,照顧好她。」
「我們照顧不『好』她。」護工搖搖頭。
「你知道嗎?」這個奇怪的訪客摘掉眼鏡,對她說,「我們確實不會再見了。」
他將眼鏡和一個紙團放在桌子上,走出去。
護工將這些東西丟掉時,將紙團展開了,紙條的中心寫著一串號碼,周圍空白的地方全部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寫滿了「雷昂」這個名字。
「奇怪的人。」護工嘟囔著。
與此同時,這個奇怪的人搖搖晃晃地走上大路。
那尖叫聲還迴蕩在他的腦子裡,像一把刀反覆割著他的大腦。
他還有筆帳要清算。
可是,還要走很遠才能到達他想去算帳的地方。
特拉佛這次再也沒有出現干涉a州談判,賓尼不得不往好的結果去想,那就是雷昂發給杜曼的音訊成功地讓父子之間起了間隙,特拉佛忙著平復他父親的疑心,管不了泰克斯的事。
他在談判上有些心不在焉了,第二次休息時,艾倫對他說:「你知道,假如那個叫洛伊的人說的是真的,這場談判談不談都無所謂。」
a州幾乎已經是雷昂的地盤,一旦他們能拿到泰克斯的罪證,泰克斯的勢力必然在這裡分崩離析。
「以防萬一。」賓尼懂得他的暗示,說,「如果洛伊改變主意,我們至少還能給雷昂爭取一條退路。」
「我只是看你很擔心。」艾倫聳肩道。
他不知道柯羅打電話的內容,以為賓尼只是在擔心b州的事。
賓尼看看手機,雷昂沒有聯絡他。打過去,電話也是忙音。
這讓他更煩躁不安。
此時,雷昂正在和特拉佛通話。
「露莎被杜曼綁架,這種時候?」雷昂的話驚動血刃和其他人,他們圍過來,嚴肅地看著他,包括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小男孩,也被氣氛感染了。
「我怎麼相信你?」雷昂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