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言反問:「你可是宋老爺?」
下僕一噎:「自然不是。」
「那我要求見宋老爺,與你何干?」謝非言微微笑著,眼中氤氳的黑氣卻叫下僕背後隱隱發寒,「我說要求見宋老爺,你自去通報就是,宋老爺見不見我,是宋老爺的事,宋老爺忙不忙,自當由他來決定,哪裡容得下你這惡僕飛揚跋扈、越俎代庖?還是說你覺得你能將宋老爺取而代之,來當我的長輩了?!」
下僕聽到最後一句,嚇得臉色數變,連說不敢。之後,這下僕見謝非言不肯對這件事輕易揭過,無論如何都要他給出一個答案,不由得躊躇片刻。
「小人並非是要對謝少爺無禮,也並非刻意阻攔謝少爺,只不過我們家老爺和少爺……我自去通報就是,不過還請謝少爺您看在小人也不容易的份上,切莫再說這樣的話了。」下僕到底服了軟,掀了簾子,進裡頭通報去了。
謝非言垂下眼,把玩著手裡的摺扇,沒有說話。
胥元霽在一旁看著謝非言,恍惚間就像是看到了當年自己那位求告無門的太子哥哥。
當年的太子哥哥,是不是也是這樣一家家一戶戶去拜訪那些家族、低頭懇求那些家族對胥氏一族施以援手的?
胥元霽感到心中越發酸軟,低聲說:「你已經一日滴水未進了,先喝點水吧。」
胥元霽與小五還好,在找到落腳的客棧後,好歹吃了點東西,也勉強睡了一下。但謝非言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在燈下枯坐一夜,胥元霽睡前他是什麼模樣,胥元霽睡醒後他還是什麼模樣。
——哪怕是修士,也不是鐵打的吧?
可偏偏小廝小五年紀還小,粗心大意得很,這時滿心滿眼都是復仇,再看不到其它,所以這會兒,竟只有胥元霽這個假冒的小廝來關心謝非言。
謝非言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搖頭不語。
胥元霽還想說點什麼,一旁的小五卻自顧自望著下僕離去的方向,開心道:「少爺,這次一定沒問題的!宋老爺與我們老爺交情深厚,才不像宋大少爺那樣冷酷無情……只要他知道你來拜見,他一定會來見你的!到時候,我們就能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了!」
小五神色振奮。
但謝非言並不這樣想,甚至是一旁一直被謝非言吐槽為傻狍子的胥元霽,也覺得小五實在太過樂觀。
——一個家族裡的老僕,往往是最能夠代表主子態度的人。
謝非言在宋家坐了三個時辰,這件事難道就只有宋大少爺宋懷致一人知道嗎?
當然不可能!
可偏偏這三個時辰裡,沒有一個宋家人出來見他。
這一件事代表著什麼,其實已經非常清楚了。只不過年幼的小五看不清,而能唯一看清的謝非言又不能輕易放棄罷了。
此刻,謝非言之所以厚著臉皮賴著不走,其實只是在賭,賭宋家會不會看在過往那微薄的情誼上,出來提示他一言半辭。因為如果連與謝家情誼最為深厚的宋家都不肯說,那麼另外的姜、何兩個家族,就更難以撬開嘴了。
謝非言心中憂慮,細細摩挲著手中的摺扇,在越來越長的等待中,已經開始思考起了下一步。
果不出所料,盞茶工夫後,那下僕面色為難地走了出來,婉轉地告訴謝非言,這時候不但宋大少爺沒有時間,宋老爺也沒有時間,宋家上下的主子,全都沒有時間。
「欺人太甚!」小五的眼睛又紅了。
他幾乎要跳了起來。
「謝家與宋家兩家多年情誼,如今我們謝老爺屍骨未寒,你們宋家就是這樣對待我們謝少爺的嗎?!」小五看起來簡直像是要衝上去與那下僕拼命,「我不相信宋老爺會這樣!讓開!我要去見宋老爺!」
「唉呀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