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非言聲音不冷不熱。
謝承文卻聽得心驚肉跳。
明明這位族兄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既沒有逼問也沒有嘲諷,但他偏偏就是下意識感到畏懼,就好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以荒唐著稱的謝大少爺,而是一隻陰晴不定的兇獸,指不定什麼地方沒說對,就會被對方一口吞吃入腹。
謝承文被自己的想像嚇到了,越發心驚膽戰,帶著點委屈的聲音為自己虛弱辯解起來:「我……我前兩月……想要出門為祖母買一份賀壽的禮物,但半路為奸人所騙,錢財都耗費在了賭坊……我實在不甘心,便想要將錢贏回來,誰知……」
謝非言無言以對,除了「蠢」這一字外實在不知道該評價什麼。
謝承文像是看出了謝非言的未盡之意,辯解的聲音急了,說:「我也並非是那毫無見識的人,自然知道賭之一字危害甚遠,知曉剋制自己的道理。可我總不能就這樣吃了這個虧、向那奸人和賭坊認了輸吧?!所以這些天,我都會去賭坊旁觀,學習賭術,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最多半年,我就能學好賭術,將我輸出去的銀子統統拿回來!」
謝非言:「……」
謝非言簡直要被這小子逗樂了。
「我本以為你是蠢,沒想到你竟是傻。」謝非言笑了一聲,「你要去與賭坊的人比拼賭術,就好像賭坊的人來跟你比拼詩書一樣,不過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你若真的聰明,就該在一開始便對夫人和老太君和盤托出,借謝家的勢好好懲治那些膽敢哄騙到你頭上的人和賭坊,可你偏偏用了最蠢笨的法子,還自認是尊嚴和骨氣,你這不是傻是什麼?!」
謝承文抿緊了唇,很不服氣。
謝非言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可以獨當一面了,而這種在外頭吃了虧、回頭向家中長輩告狀的行徑,實在幼稚,並且會顯得自己軟弱無能,好像脫離了謝府自己就一無是處一樣。所以,你一定要單打獨鬥,一定要靠著自己的力量扳回這一局,如此,才能證明你的能耐。」
這樣的行為,說白了就是叛逆期——心高氣傲的年輕人,一定要徹底甩開家族的助力,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力量贏一次,才能揚眉吐氣。
謝非言對此不予置評,反正小鬼都有叛逆期,他又不是這小鬼真的老師,何必苦勸、白費口舌?
所以謝非言只道:「我既不準備跟你說什麼大道理,也不準備對你這樣的想法發表什麼意見,我只想告訴你,想要靠你自己贏得賭坊,是萬萬不可能的,除非你是萬裡挑一的奇才,能夠只靠天賦便贏得他人十年如一日的吃飯手藝……你覺得你是嗎?」
謝非言看著謝承文。
謝承文看著謝非言。
二人沉默片刻,謝非言忍不住又笑了:「你還真覺得你是?」
謝承文悶頭不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謝非言倒了杯茶,不巧,又是涼的,於是他抿了一口又放下了,說:「如此,那便試試吧。」
謝承文愣了愣,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謝非言淡淡道:「你既然認為自己萬裡挑一、天縱奇才,那便使出你的手段讓我瞧瞧罷。然後,我們比上一場。贏了,我幫你瞞下此事,無論你做什麼,我一概不理,還會主動幫你遮掩。但若輸了……」
「輸了又如何?」謝承文急急追問。
謝非言眉梢輕挑,惡劣一笑,道:「輸了,你便唯我馬首是瞻,我叫你往東,你不得往西,我問你什麼,你便答我什麼……你敢嗎?!」
謝承文輕易中計,怒視謝非言。
「有什麼不敢的?!」謝承文漲紅了臉,「比就比!我可從沒聽說過族兄在賭術上有何建樹,等到你真輸了之後,可莫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