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保持同一姿勢躺了半天,睡榻一般用於日間倚靠休息,設計得矮小狹窄,他雖然比裴落矮小,但怎麼說也是成年男子,躺在榻上還是得蜷縮著身子,齊歡怕驚擾裴落,一直不敢動,但腿沒一會就麻了。
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沒想到翻身後膝蓋撞在了木質榻背上,發出了好大一聲響。
齊歡抱著膝蓋深呼吸了一口氣。
沒想到裴落還沒睡著,「大床睡得下的,不用委屈自己。」
「我喜歡睡小床,有安全感,剛剛是意外……」齊歡又翻了一個身,這次終於沒有撞到榻,他心裡有事,多次翻身後,終於問出口。
「裴落,你今天為什麼跟著npc過來?」
這件事從見到裴落起就盤旋在他胸口,但是齊歡一直沒敢問,他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房梁,等待著裴落的回答。
裴落躺在床上,臉色很平靜,他不是玩家,系統無法傳送到指定地點,進入副本的時候他降落在其他地方,路上碰到了引路的導遊npc才趕到齊歡身邊。
難道齊歡開始懷疑他了?
「我看沒人,先去鎮上探路了。」過了一會,裴落鎮定回答道。
榻上傳來弱弱的聲音,「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一個人獨自走也太危險了,下次不要這樣了,在原地等等我好嗎?……不然我會擔心的。」
裴落表情突然有一瞬間的凝固,他還以為自己暴露了,但是萬萬沒想到,齊歡只是在擔心他的安全而已,他聽到自己以一種極為溫和語氣說道:「好的,下次不會了。」
聽到承諾後,榻上的小朋友小聲地偷笑了,高興道:「晚安。」
裴落也同樣道:「晚安。」就像他們在love上每天晚上的例行儀式一樣。
沒一會,齊歡的呼吸聲終於變得緩慢了,裴落睜開眼,慢慢起身來到他身邊,凝視他的睡顏。
在love上交流時,神力的會服就像水龍頭一樣,受限於閥門控制,就算是照片影片等流量較大的傳輸,也不過是將閥門擰到了最大而已,而現在,他站在他身邊,能明顯感受到澎湃的神力恢復。
僅僅半天的功夫,裴落已經恢復了醒來後神力漲幅的一半,如果和齊歡一直在一起,想來兩三個副本後他就可以恢復到鼎盛狀態。
睡夢中的齊歡因為身體僵硬,眉頭一直微皺著,裴落掀開被子,輕輕抱起他。
小朋友骨架纖細,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輕。
然而裴落剛走出兩步,地上突然有從滴血的聲音,滴滴答答,散發著鐵鏽的腥氣。
他停住了腳步。
血慢慢聚成一小泊,突然房樑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
這一瞬間,時間像是被突然拉長,裴落懷裡抱著睡得正香的齊歡,表無表情地和空中掉下來的東西來了一個面對面——
那是一個頭顱,正確的說是一個面板青紫、臉上血痕斑斑的女性頭顱,畫著新娘妝,披頭散髮做猙獰表情,吐著腫脹發白的舌頭,脖頸處還能看到白色斷裂的氣管。
完美符合中國古代殭屍審美。
短暫錯面的一秒,新娘頭顱的表情從猙獰奸笑變成了茫然無措。
這個玩家完全沒有害怕她的意思,這簡直太不正常了。
隨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頭顱像皮球一樣在地上彈了兩下,才骨碌骨碌地停下,正好停在玩家正前方。
新娘正準備再嚇唬嚇唬這個玩家,還沒動作,就感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臣服,這是他們無法控制的,像野獸一般最為本能的感知能力。
地上的新娘頭顱慢慢抬起流血的眼睛,不可置信,面前的人站在原地,抱著另一個男人,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看不清男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