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攻勢一向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坦坦蕩蕩不要命,就算這一刀砍花了他的臉,他也並不多費心力在護著臉上。
沒多時的功夫,臉上和道袍上便被刀氣割出了許多細小的傷口。
有人嗓音顫抖地開了口:「這……這這是認識?有仇?」
有仇也不能淨往臉上招呼啊。
眾人不由扼腕嘆息。
這張臉顏色這麼好,毀了就劃不來了!
幾個蜀山弟子眼見這一幕,各個愣在當場。
藺卓更覺遍體生寒,動了動唇,啞口無言,他是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有跟常清靜一戰之力。
飛雪連綿,試劍坪眾人俱都沉默地看著這場交手。
這場交手來得迅疾,結束得也快。
桃桃往後疾掠了數丈,氣喘吁吁地站穩。
剛剛這一番交手的功夫,帷帽下她鬢髮散落,裙角和袖口都被劍光切斷。
桃桃覺得有些懊惱和沮喪。
她雖然得了老頭兒百年修為,但畢竟剛復活沒多久,滿打滿算也才練了兩年的刀法,在這一點上已經輸給了練了足足幾十年劍法的常清靜。
至於常清靜,輕敵的下場便是在這場短暫的交手過程中也沒落到什麼好處,一抬手揩去了臉上的鮮血。
察覺到再繼續下去終將不好收場。再強撐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正如王芝英先生同她說的。
她總歸要面對的,逃避不能解決問題,她早晚都要面對常清靜與蘇甜甜他們。
她必不可能逃避龜縮一輩子,或許等到她能坦然面對他們的時候,她這才真正地從她過往的傷疤中走了出來。
桃桃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地往前踏出一步,掀開了帷帽,嘆了口氣。
「小青椒,不,常清靜,我有話要和你說。」
掉馬又怎麼樣,反正她掉馬心虛羞愧的該是常清靜,她是因為他這戀愛腦死的,她還沒找他報仇討價呢。
試劍坪的風呼嘯而過,剎那間,風停了,雪停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寧桃清楚地看到了,男人那雙冷漠堅忍的貓眼,微微睜大了點兒。
常清靜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握劍的手微微一顫,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又用上了幾分力氣。
眼前彷彿響起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
背著個大書包的小姑娘,身上穿著滑稽的藍白色校服,窄窄的校服袖口上,星星手鍊嘩嘩作響。
那些散落的星星,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小姑娘臉色紅撲撲的,用力沖他笑。
「小青椒!!」
這個稱呼好像從回憶深處,從幽冥中傳來。
但是他知道,寧桃不可能回來了。
他用無數個絕望的、頹廢的日日夜夜,知道桃桃不可能回來了。
短暫失神之後,青年眼裡的風雪又統歸於一片寂靜和肅殺,琉璃色的眼睛一片冷澈,涼意滲人。
「這個稱呼,你從何處聽來的。」
……
寧桃之於常清靜。
卻並非單單止步於「友人」那麼簡單。
她於他而言,是少年時第一次朦朧的悸動,是初識得的心動。
是他一直渴求的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
他們一起經歷了無數次的冒險,更是彼此信任的默契的夥伴。
少女好似一個絢爛文明的縮影,他能從她的身上窺見另一個文明絢爛的星芒。他敬佩她,甚至又嫉妒她。
少年時他親手剜了她的心,他的自卑、自負、愚鈍,所有的不堪,都在她面前展露無遺。某種程度而言,寧桃之於他,無可替代。
這幾十年來,究竟有多少人扮成寧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