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頂樓到二樓的階梯並不是很高,下樓的時候,索爾霍林踩在一層層階梯上,厚重的靴底發出一聲又一聲悶沉的聲響。
明明在門口的時候就已經調整好了狀態,結果此刻索爾霍林的腦海裡,卻還是不自覺浮現出那個黑髮青年的面容。
由於常年偽裝,索爾霍林很擅長觀察人的面部五官,也擁有幾乎是只看一眼就能將一個人的模樣記住的天賦。
也正是因為這樣,哪怕剛才他與那個黑色青年的交流,短暫得連一分鐘不到,他的腦海裡卻還是非常清晰的記住了對方的臉,記住了每一幀每一寸五官輪廓。
索爾霍林摸了摸已經穩定下來的心跳聲,在下完這層最後一個臺階後,他實在沒忍住,回頭看向了那個緊閉的房間門。
如果那個時候他沒聽錯的話,在對方開啟門之後,浴室裡似乎是有水聲傳出。
應該是利森大人正在裡面洗澡。
那個黑髮青年和利森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索爾霍林實在太好奇了,好奇到甚至產生了一種非常強烈的探索欲。
如果其中一個人不是利森大人,索爾霍林的第一反應會是兩人或許是情人關係。因為是情人關係,所以會在一場雨後回到房間裡,洗完澡做一場愛,互相疏解慾望。
但是他很清楚,利森大人並不是會輕易動心的人,更不會去找情人做那種事。
也正是因為否定了這種猜測,索爾霍林心底的好奇心才更猛烈,就像一株陰暗角落裡的野草在心底肆意的滋生。
他的腦海裡有太多疑問,為什麼利森大人會把披風給那個青年穿,為什麼他們會住在一個房間裡,而且看這個架勢,今晚還會住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一開始這個青年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裡的?
是自己從窗外爬上去的?還是利森大人做了些什麼?
太多的疑惑縈繞在索爾霍林的心頭,這個出現在利森大人身邊的黑髮青年就像一個謎,神秘又詭譎。
不能再去想了。
不能再去關注不該關注的事。
索爾霍林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在心裡對自己敲著警鐘。
………
房間裡。
謝利爾將換洗衣物隨手放到架子上。
因為無聊他四處看了看,最後在櫃子裡翻出一張唱片放在了留聲機的轉檯上。
刻著齒格的唱針開始緩緩轉動,舒緩的大管風琴音在房間裡慢慢響起。
恬靜婉轉的旋律,節奏不快不慢,音調不高不低,傳到耳膜裡的時候有一種沉韻又悠揚的浪漫。
是一首讚頌愛情的音樂。
謝利爾再次坐到褐紅色的木櫃上,眯起眼睛,享受著音樂入耳的清閒。
他的指尖又習慣性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木櫃平滑的漆面,所敲出的清脆響聲與極有韻味的旋律結合在一起,吸引了盤旋在屋簷下躲雨的青鳥與灰雀。
這些青鳥與灰雀從充滿花香的陽臺飛到了半開的窗欞上,像是在配合著謝利爾合唱一般,發出了嘰嘰喳喳的鳴叫。
算不上有多好聽,但是與留聲機裡傳出來大管風琴音組合到一起,在謝利爾指尖敲擊出的節奏下,讓原本繾綣的旋律裡,多了幾分大自然的清爽。
外面的雨還在嘩嘩的下著,吹來了傍晚清涼的風。
這些風吹動著謝利爾垂在兩鬢的細發,墨一樣的顏色將他的面板襯得更白,透著一種霜雪似的冷感。
室內的燈光籠罩在他的身上,又與窗外暗下來的光線交融在一切,勾勒著他無瑕穠麗的五官。
他閉著眼,濃長的眼睫像微卷的蝶羽,在眼簾處投下的狹長陰影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莫測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