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黑血從指縫流出,強行壓制的心魔如同出籠的巨獸一般,撞得他五臟六腑粉碎殆盡。
他將手放下,拿起桌上的布巾輕輕擦拭,而後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慢慢側頭看向鳳如青,「小師妹……」
穆良唇上還沾染著點點鮮血,淺淡的唇色被侵染,加上眼尾未退的潮紅,和眼中絲絲縷縷的血色,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妖異的味道。
鳳如青知道這是心魔作祟的徵兆,穆良叫了鳳如青一聲小師妹,接著便閉了閉眼,很快壓下翻湧的氣血,「別鬧了……」
穆良有氣無力地說。
不過片刻的失控,他以清潔術整理好了自己,坐在桌邊上,已經恢復了一派溫良淡漠。
「心魔是我自己的原因,與你沒有半點關係,」穆良說,「你不必如此。」
鳳如青還欲再說什麼,荊豐卻再度回來了,這一次他還裝模作樣地敲了敲門,鳳如青看著穆良執拗抿唇的樣子,瞭解他的性子,便不再說下去了。
她走到門邊,將門開啟瞪了荊豐一眼,「敲什麼門,我難不成還能在此將大師兄如何?」
荊豐嘖嘖,「那可說不準,你當時同鬼王弓尤做的時候就不關門……唔。」
鳳如青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老臉有些掛不住,荊豐也意識到自己失言,兩個人一同看向穆良,穆良垂頭片刻,終於忍無可忍地轉頭低吼,「看我做什麼!」
他幾乎不會這樣疾言厲色,荊豐和鳳如青都怕極了的樣子,老老實實地坐回了桌邊。
折騰了這麼一陣子,飯食已經做好了一些,小二端著菜和酒送上來,報了菜名之後出去。
鳳如青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快吃,一會涼了,你不是說這裡的酒最好喝麼,我們嘗嘗。」
「這裡的酒都是那位地仙親自釀的,名為蓮葉心,甘甜醇香,卻勁兒大,」荊豐說,「修士喝多了也會醉的。」
鳳如青應聲,「是嘛。」
她倒了一杯,起身放到穆良的面前,「大師兄莫要怪罪於我,權當我方才在胡說便是。」
穆良看著杯中酒,映出他自己難看的面容,他抬眼沉沉看向鳳如青,見她反倒神色輕鬆,顯然是並未曾將方才說的話放在心上。
他身為兄長,教她那麼多的道理,卻最終不如他親手養大的孩子豁達開闊,困於情愛,確實難看得緊。
穆良喉間再度湧上腥甜,伸手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鳳如青和荊豐也已經飲下一杯,她開懷道,「果真是醇香甘甜,還有淡淡蓮子味。」
荊豐又給鳳如青和穆良倒滿,三個人幾杯酒下肚,身子暖起來,心也跟著暖起來,加上旁邊的夜風陣陣,好不愜意舒適。
先前那尷尬的氣氛漸漸散去,他們是昔年在懸雲山上最好的三人,時過境遷,卻無論經歷了多少年,經歷了什麼,都一如既往的親近。
他們聊起了很多的事情,懸雲山這些年祛除的邪祟,還有門派當中問心陣的時候,竟然問出有人愛慕荊成蔭。
鳳如青聽了之後差點當場笑死,連荊豐也是每每提起就雙眼彎成月牙,「荊成蔭模樣且不說,是個四十幾歲的老頭子樣子,就說他那一張常年不開晴的臭臉,說話基本用吼的,聲如洪鐘倒是很醒腦,我倒真想見見是哪個姑娘如此大膽,竟然敢愛慕懸雲山掌刑罰的焚心崖長老!」
穆良也笑起來,如玉般的眉眼在這燈下,於酒的侵染之下,如一塊沾染了些許血色的白玉。
「是個看上去膽子很小的姑娘,」穆良說,「當時荊長老就在問心陣現場。」
荊豐說起自己父親的八卦來十分來勁,「小師姐你不知道,當時我爹見了問心石上他自己的影子,還是披頭散髮在沐浴的時候,差點把問心石給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