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如青眨眼,白禮直接猜,「是丞相一黨?他們擁護的六皇子死了,要用我這個被遺棄的皇子,反過來捅太后一刀,為他們所用嗎?」
鳳如青:「小公子,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啊。」
白禮面露疑惑,似是不信,鳳如青環著他走了一圈,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吸著他身上的惡劣情緒。
「公子如此聰慧,都已經看出了我不是畫眉,如何想不出我既能悄無聲息地替代畫眉,還會受制於人?」鳳如青貼近了白禮的身後,問他,「你留下我,不怕我是要你命的邪祟嗎?」
白禮確實害怕,此刻的戰慄是實打實的,可是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你救了我兩次。」
「還是個知恩的好孩子,」鳳如青捏了捏他的耳垂,知道他是未來人王這件事,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影響,她又不貪圖人間富貴,她貪的不過他的魂魄滋味。
白禮一動不動,他身形修長,卻清瘦得厲害,在冷宮之中確實是被遺忘的野狗,能活著到現在,已經是奇蹟。
「我在馬上說的話是真的,你若是乖乖的,我可以做你的人,你現在孤立無援,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是你的,」鳳如青繞到他的面前,說道,「你要嗎?」
白禮確實什麼都沒有,他甚至不知道往後要怎麼辦,逃不脫,死不甘,只能由人操控,任人魚肉!
可若他有了個妖邪呢?
她救他兩次,對他釋放了善意,他應了她是不是能夠有一線生機?!
白禮到這關頭了,卻還是理智的,他思索了片刻才開口,聲音帶著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那種緊張的時候獨有的生澀,「那我要用什麼來換?」
鳳如青朝著他勾了勾手指,白禮低下頭,鳳如青看著他脖子上被咬的還沒有恢復的缺失魂魄處,選了選,尋了臉蛋上一塊肉多魂厚的地方,輕輕咬了下,「就用這個來換啊。」
她仰頭看著白禮,口中柔滑細膩的魂魄無需咀嚼就自動滑入了喉嚨,她忍不住露出滿意的笑意,看在白禮的眼中,卻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她……她是要他?
可他的臉……根本無法見人。
白禮慢慢地嚥了一口口水,他手指動了動,想要摘下自己的面具,其下,正是這些年被太醫院的人拉著試藥,導致留下的黑色斑塊,十分可怕。
身有殘疾之人,是不可做帝王的,何況容貌盡毀?太后不可能不知他的真實模樣,說得好聽,許他貴不可言,他卻從未相信,分明太后只當他是個預備在出了岔子時,送上斷頭臺頂罪的殘子罷了。
況且他母親當時為何生下他死去,還不是太后一句——婢女做妃嬪,未免太過卑賤,皇帝荒唐也當有個度。
於是他母親才生下他還未來得及看上一眼,便成了一縷冤魂,而他被扔給冷宮瘋妃,日日折磨長大。
他會感激太后?他只恨自己手中無刀劍,沒有能力沒有機會取她項上人頭。
鳳如青當然也沒有直說我就是食你魂魄,畢竟凡人大多對魂魄十分看重,認為人活著全賴魂魄在體,這倒也沒有錯,不過他們不知連走夜路都有可能嚇掉一塊,被吃了些,也很快能夠生長出來,不影響的。
她沒有用這種嚇人的說法,是怕白禮不同意,卻不知她這不清不楚只不輕不重地啃人之後還笑得妖嬈,簡直就是調情,徹底讓白禮誤會了。
他現如今什麼都沒有,但若說唯一有的,便是他這個人,這條命。他當然想要答應鳳如青,他已經走投無路了不是嗎?
可他又怕若他不告訴她自己的真實樣貌,她日後知道了,取他性命。
畢竟就算是妖邪,也是懂得美醜的吧,他半邊露出的模樣雖然還算好,可面具之下猶如惡鬼,她會不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