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賀蘭雪什麼都不曾忘記。
因為他在第一次甦醒的時候,自己服藥了——那藥的副作用極大,這也是鳳九遲遲不肯給他服用的原因,輕則吐血,重則傷及肺腑。這樣做太冒險太沒有必要,也對自己太不負責任。
“為什麼要難為自己記得那些事情。”鳳九又道:“能忘記,不知是多少人的夢想。”
“我不能忘。”賀蘭雪垂下眼眸,清淡而堅定地說:“很多事情,我對它是有責任的,如果逃避了,也是逃避自己的責任。鳳先生,讓你為難,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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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微微嘆了聲。
半晌,才低聲交代道:“最近不要動氣,也不要與人交戰,精心休養半月,我再看能否找到草藥將其毒性化解。”
“先生費心了。”賀蘭雪點點頭,臉色愈顯蒼白。
“剛才……”等了一會,鳳九又想起那個奇怪的伊人,淡淡問:“娘娘可是因為容後的事情,與你生氣了?”
賀蘭雪搖了搖頭,苦笑道:“她不是會生氣的人——只是我讓她失望了。”
賀蘭雪的聲音尚未落下,易劍手下的一個侍衛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見到賀蘭雪,頓拜在地,“王爺,易大人被裴丞相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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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塵折回到裴臨浦身邊時,裴臨浦早已黑著臉,幾近憤怒了。
“為什麼要去攔住虎符?”他沉聲問自己曾引以為傲的兒子,“你可知道,一旦我們拿到虎符,就能向陛下證明賀蘭欽有心幫賀蘭雪,賀蘭欽倒臺,夏侯便再無敵手,裴家的地位,才能永固——”
裴若塵並不辯解,只是斂眉束手,恭謹地立於一側。
“難道是因為那個丫頭?”裴臨浦眉毛一軒,剛剛壓抑下去的怒火,再次翻騰起來:“你因為她與悠公主鬧得如此不愉快,這一次,甚至為她放棄了打擊賀蘭欽的機會,你……就算年輕人一怒衝冠為紅顏,好歹對方也應該是個紅顏吧!”頓了頓,裴臨浦又莫名地加了一句:“如果她是息夫人那樣驚才絕豔的絕色佳人,哪怕你放棄江山,也是值得的。可是,伊人又算什麼東西?!”
裴若塵抬起頭,有點驚奇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對於父親背叛息夫人的種種傳言,裴若塵聽了許多,但他從來不敢親問父親事情的始末,裴臨浦也從未提起過。
在裴家,‘息夫人’三個字便如禁令一樣,根本無人提及。
只是沒想到,父親會在這種情況下,在此時、此刻,用這樣輕描淡寫的姿態,提起這個名字。
而當他提起她的時候,他的語氣與態度,也不像裴若塵以為的那麼客觀冷靜。
他幾乎是崇敬她的。
作為世人公認的‘息氏叛徒’,裴臨浦竟然是崇敬被自己背叛的主子的。
裴若塵心中一動,彷彿知道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不知道。
裴臨浦也似乎發覺自己的失言,沉默了一會,然後整肅容色,很認真地問:“若塵,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小丫頭?”
裴若塵淡淡抬眸,淡淡回答,“是,但情況並不是父親所想的那樣。”
“哦?”裴臨浦到底是做丞相的素質,只因為面對自己的兒子,所以才格外暴躁一些。他並不是聽不進別人說話的人。
“我喜歡她,但是不曾對她有非分之想。”裴若塵坦然道:“無論出於什麼願因,我娶了賀蘭悠,就會一生一世忠誠於她,對她好。至於伊人——我也想對她好,可只是出於朋友之義,出於本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