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啊。
伊人打從孃胎裡出來,就未曾遭過這樣的罪,她幾乎打算不管不顧地要求罷工了。
雖然在地上打滾耍賴確實是很低階的做法,可是事出特殊,伊人也做得出來。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做,在馬背上閉目養神了一夜的武爺,終於晃晃悠悠地醒了過來,他高高在上地瞅了馬下的兩人一眼,然後大發慈悲地說:“停下來,休息一會吧。”
他的話音一落,伊人已經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再也不肯起來。
武爺望著已經軟成一灘泥的伊人,鄙視地撇了撇嘴,然後取下掛在馬背右側的大水袋,扔給阿雪,喝道:“你喝!”
武爺畢竟是老-江湖,他要找一個人試毒。
誠然,對於阿雪的忽然出現,他未嘗是沒有疑心的。
阿雪不以為意地接了過來,仰脖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轉手又仍給賴在地上不肯起來的伊人。
伊人忙不迭地接過來,也灌了幾口,還沒喝夠,便被武爺劈手奪了去,再看他,白鬍子老臉上滿是心疼。
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這一大袋水,便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白白地便宜了這兩個小輩。
伊人還沒來得及喝好,便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息夫人的超級fans,在那裡開懷暢飲。
阿雪見狀,絲毫沒有反抗精神,只是冷眼瞧著,彷彿與己無關。
等武爺喝好後,他又從左側的包裹中取了三個硬饅頭,一人扔了一個,同樣等阿雪先咬了口,他才動口。
三人便啃著饅頭,一個在馬上,一個站著,一個坐在地上,就這樣,開起了座談會。
武爺:“小子,你是幹什麼的?”
阿雪:‘閒人,偶爾做點生意。趕一下馬過關卡。’
武爺咂嘴:“原來也是馬販子——聽說最近炎國向天朝收購了大量馬匹,有這事嗎?”
阿雪淡淡道:“有這事,而且價格頗高。”
武爺得意地一笑:“你可知道,當年炎國的國君,也曾向息夫人求親,息夫人說,只要他在戰場上贏得自己,便嫁與他做王后,哪知他連著三次輸給了息夫人,由此立下盟約,在息夫人有生之日,炎國人世世代代,不能踏進天朝半步。”
阿雪聽著,並沒有多大感觸,只是極淡極淡地提醒了一句:“息夫人已經不在世了。”
盟約已經不成立了。
縱然經天緯地,也終究抵不過流年轉換。
武爺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面色一沉。
眼見著武爺就要發作,伊人忽而拍拍屁股站起來,似突然想起什麼般,問:“息夫人之後,是被賀蘭先帝賜婚給柳家了嗎?”
依稀記得,武爺這樣提過,裴若塵也這樣說過。
武爺衰老的臉上竟然劃過憂傷,咬牙切齒道:“賀蘭家無情無義,有負夫人!”
阿雪面色沉靜,慢條斯理地接道:“息夫人又何嘗不有負於賀蘭家?”
武爺鬍子一翹,惡狠狠地剜了阿雪一眼,還未說話,伊人又搶了一句,暈頭暈腦地問道:“息夫人還有一個兒子,叫做柳色,對嗎?”
難怪之前總覺得息夫人三字尤其熟悉,原來便是尤主管口中的夫人。
那個盲眼少年的母親。
伊人心生親近,繼而想起那日她摸著柳色的手,寒玉般的冰冷,眸底脆弱的驕傲與絕望。
他有一個過於優秀的母親,所以不得不自卑嗎?
抑或者,從小便被息夫人的fans們給予太多希望,所以造就了他暴虐衝動的個性?
………題外話………今兒的最後一更。奉上。答謝月票、雖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