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半夜驚醒過來,就盤坐起來,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咬著被單一角,看著崇德宮外高懸的一輪明月。
好像花了好多年才習慣一個人,如今卻不過兩三天,就習慣了多一個人,容著他登堂入室,容著他抱我吻我……
一開始只是想讓他住得遠遠的,結果他進了我的寢宮;想讓他地鋪,結果他搶了我的床;想讓他睡另一邊,結果他一翻身抱住了我;抱就抱吧,他還喜歡拍我的背——他難道不知道我最喜歡別人拍我的背哄我睡覺了嗎!
人真不能有底線,不然會被別人一直重新整理底線……
唉,裴錚啊……寡人該怎麼辦……
“陛下,有心事。”易道臨的聲音讓我猛地驚醒過來,勉強勾了勾唇角,笑道:“你都看出來了。”
易道臨沉默了片刻,問道:“陛下讓微臣出來,是想跟微臣說,還是想讓微臣猜。”
我挑了下眉,忽地有了興致。“你猜。”
易道臨也不推託了,開口便道:“陛下可記得當年我說過的那句話。”
我心念一動,疑惑道:“絳紫奪朱,非衣之禍也?”
“今日,也是這句話。”易道臨淡淡道,“陛下,為裴所憂,眼中有為難之色。”
我摸了摸臉頰,苦笑了下。“這麼明顯?為何你不猜是蘇昀?”
“兩者都有,但方才,陛下想的是裴錚。”
“?”我笑著問,“你何以如此肯定?”
“陛下想這兩人時,神情不同。”易道臨解釋道,“當局者迷,陛下看不清自己的表情罷了。”
我心頭一震,瞳孔一縮,許久之後才幹笑道:“寡人還以為易卿家你只知公務不解風情,倒是寡人錯看你了。那你說,寡人想起裴錚時,是何種神情?”
易道臨想了想,給了我一個很生動的比喻。
“養了十年的豬終於肥了,該殺,又有了感情,捨不得;不殺,十年努力皆白費,放不下。”
我拍著欄杆哈哈大笑,賞了他一個字:“絕!”
甚是不妙,恐怕我以後看到裴錚都會聯想到豬了。易道臨,真狠啊……
易道臨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前俯後仰,問了一句:“那陛下究竟是舍還是不捨?那個計劃,還繼續嗎?”
我的笑聲戛然而止。
一陣風拂過春池。
“繼續吧。”我啞著聲音說。
我回到崇德殿的時候,看到裴錚在下棋,對手是賀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賀蘭起身向我行禮,裴錚只是笑著點了點頭。
我頓時想到易道臨的話,想笑,又忍著,不禁有些糾結。
乾咳了兩聲調整狀態,我問道:“賀蘭,你近日身體好些了嗎?”
幾日前他有些萎靡不振,加上受驚受傷,調養了三四日臉色總算好看了些。聽了我的問話,他微笑回道:“謝陛下關心,草民已然無恙。”
我嗯了一聲,狐疑地掃了裴錚一眼,後者自覺答道:“微臣見賀蘭終日悶於房中,多事請他過來下盤棋,還請陛下勿怪。”
看他那幾分愜意幾分得意的微笑,我忽然覺得自己忙得團團轉像個傻瓜,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賀蘭察覺到我的不悅,忙告辭離開。
我走進看了一眼棋局,已到了收官階段,看上去黑子呈現壓倒性優勢,毫無懸念了。我正思索著,忽被裴錚在腰上一勾,攬入懷中。
“誰又惹你生氣了?”他的右手在我背上順著,下巴擱在我肩上,說話間溼熱的氣息都拂在我脖頸間。
我冷哼一聲,想避開,又捨不得背上那隻手,於是推開他的臉說:“你找賀蘭來做什麼?有什麼居心?”
他拉下我的手握在掌心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