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策一直站在他旁邊，葉遙回頭和他對視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順勢站起來，蕭明策心領神會，「阿爹好好養身體，本王會好生照顧阿遙的，過幾日便帶他回將軍府，今日就先回王府了。」

葉將軍拍拍柳驚瀾手背，看了他一眼站起來，「我送你們。」

葉將軍這人沉默寡言，說送他們就只是送他們，連話都沒交代幾句，只是讓葉遙記得回來，對蕭明策倒是什麼要求也沒有。

坐在回王府的馬車，葉遙靠在角落一言不發，臉上神情漠然。

「你怎麼了？」蕭明策沒想到他會突然改主意回王府，只覺得這人心思很重。

葉遙看他一眼，搖搖頭，「心裡難受，但是不知道怎麼說。」

「阿爹的病也好了，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難受？」蕭明策幫他撩了一縷頭髮，動作一頓，「難道是阿爹病情不樂觀？」

「不是，真不樂觀我肯定會跟葉將軍他們說的。」葉遙身體前傾坐起來，「就是覺得有點迷茫。」

「迷茫什麼？」蕭明策心裡一緊，面色卻如常，「可以跟我說說，沒準我能開導開導你。」

葉遙轉頭看他，他的迷茫好像真的只能對他傾訴了。

肩膀一垮，往左邊一歪，腦袋搭在蕭明策肩膀上，心想，這男人肩膀還挺寬厚的。

蕭明策頭偏了偏，看了眼葉遙的頭頂，心裡嘆氣，「要是不想說，就不說吧。」

「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怎麼說。」葉遙抿著唇，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

「那就慢慢想，想好怎麼說再說。」

葉遙卻突然抬起頭，腦袋湊到他跟前，雙手在蕭明策臉上扯了扯，神色狐疑，「你不是本人吧？」

蕭明策扒拉開葉遙的手，揉揉臉頰，沒好氣的說：「我怎麼就不是本人了？」

心想，這人也太不識好歹了，果然不能對他太溫柔。

「簡直溫柔的不像話，跟換了個人似的！」

蕭明策氣樂了，用力敲了一下他腦門，「你這人什麼毛病，對你溫柔點還不樂意！」

葉遙摸摸腦門，心裡反而舒口氣，「這樣才對嘛。」

蕭明策無語，往後靠了靠，還是讓他自己難受去吧。

車廂裡安靜了片刻，葉遙偷偷看一眼蕭明策，這人靠這靠枕，閉著眼睛，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葉遙瞧瞧湊過去，見人還是沒反應，拍拍他的肩膀，蕭明策這才睜眼，「幹嘛？」

葉遙眨眨眼，靠在他旁邊，蕭明策以為他不會說話時，他突然出聲問他：「王爺，你覺得我還是那個傻子葉遙嗎？」

蕭明策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半晌不說話，最後摸了摸他額頭，嘴裡嘀咕著：「沒發燒啊！」

葉遙無語的看著他。

蕭明策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放下手，這才回他：「你不是說自己是葉遙？既然自己覺得是，那便是了。」

「可我現在覺得不是了。」葉遙轉回腦袋，望著車頂，「我以為我可以拿他們當家人，可是看著葉夫人又悲又喜的樣子，我的內心像個旁觀者。」

「他們對葉遙是好，還是不好，我其實很無所謂，反而是他們想彌補我，從而讓自己心安，讓我覺得有點難受，因為只有我自己知道……」

葉遙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蕭明策剛準備問他知道什麼，就聽他接著說。

「那個傻子，其實已經死了。　」

馬車裡安靜了很久，外頭車軲轆滾動的聲響聽得清清楚楚，夾雜著車夫時不時拍馬的聲音。

蕭明策也沉默了很久，久到葉遙還以為他睡著了。

轉頭看過去，那人正盯著他看，眼神清明，一點也不像要睡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