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暮色已經降臨,籠罩著她全部的視野。一片濛濛的顏色中,近處的低矮民居,到處都亮著燈火,家家戶戶炊煙升起,香氣瀰漫。彎彎折折的巷道里,有人步伐匆匆,有人大聲吆喝招呼。哪裡都是一派安靜祥和的氣息。
她這樣靜靜地看了許久,又抬眸,望著遠方。
江城最美的建築,都修築在長江旁。它們頭頂的霓虹,都已經亮起。偏偏天光還未全暗,那些燈終究還是顯得顏色黯淡了些,交織照耀著江水。
而長江,又寬又直的灰色長江,就在這兩岸寂靜中,緩緩流往前方。江面上除了慢慢行駛的船,什麼都沒有。
蘇眠的眼眶慢慢就蓄滿了淚水。
韓沉已經回來了,輕輕推開陽臺的門。什麼也沒說,只從背後,環抱住她。蘇眠握著他的手,兩人靜靜相擁,只至夜色完全降臨。而她的身軀,因為有他,終於變得溫暖。
——
同樣的陰雨,不僅落在江城,也綿延千里,落在長江上游的小鎮。
小鎮並不知名,大多數時候,也只有本地人居住著。小鎮有暗黝的青色路面,也有繁茂得快要遮住路的大樹。下雨的時候,街上人就很少。到了夜晚,天氣又冷,更是半陣見不到人影。
街道轉角處,前幾天,卻新開了家花店。這在小鎮並不多見,但大家也泰然處之。小店沒有名字,但花總是特別香,也特別新鮮。隔著老遠走過,也能聞到那淡淡的花香。店主是個很年輕的男人,溫和有禮,也不多話。所以鎮上的人,對他印象都很好。
夜色,已經很深了。雨簾稀稀疏疏,落在門口。小店裡還亮著燈,那男人站著,拿著剪,細細地修剪著花枝。
“老闆!我要買康乃馨。”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挑開簾子衝了進來,“就一朵。”
她這樣年紀的女孩,衣衫和皮鞋卻十分老舊,書包也不是什麼漂亮時新的款式。可見家境一般。
“好。”老闆放下剪,挑了支最飽滿的,遞給她。
高中生端詳著那朵花,臉有點紅,笑了:“今天是我媽媽生日,送給她朵康乃馨,沒錯吧!老闆多少錢?”
老闆和氣地笑了笑,答:“一朵花,給媽媽,就不用錢了。”
高中生高興得雙手合十:“老闆你太好了!謝謝你!那我就不用省明天的早飯錢了!下次我們班同學如果要買花,我一定拉他們過來,你放心!”
老闆微微一笑:“那就謝謝你了。回家注意安全。”
“嗯!”高中生轉身要走,這時卻被門邊一大片紫色清新的小花吸引住了,“老闆,這是什麼花啊,好漂亮。”
老闆微一沉吟,答:“七葉堇。”男色傾城;殘暴女丞相
在年輕男人面前,女孩總是會調皮些,笑了笑問:“老闆很喜歡這種花嗎?這麼多,貴不貴?”
老闆卻答:“不,並不特別喜歡。”
女孩“哦”了一聲,跟他告別走了。
而他靜默片刻,望著門外的雨。今天這麼晚,應該沒有人再來了。他關上店門,不經意間回頭,卻又看見了那大片大片的七葉堇。
微微一怔。
的確,並不特別喜歡。只是有些事,只能這樣紀念。
或者,已不需要再紀念。
年輕男人的眼眶裡,忽然就有了淚。
深埋於地底,變成一堆無人認領的白骨,才是他們應有的歸宿。
應得的,懲罰吧。
……
宇宙最簡單的存在,
交錯復轉。
生命最繁複的形式,
朝失暮得。
他說,每個人生而不同,卻又有何不同?
當你抬頭仰望星空,當你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