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堯最初沒有反應,她呆滯地偏頭看著門的方向。但這道聲音早就刻入了靈魂,記憶從靈魂深處浮現出來,和方才的這道聲音重合在一起。
許涇明才剛轉過身,背後的房門霍地被人拉開。
許堯看著眼前三步開外那道不算偉岸的背影,喉嚨一瞬間被堵住。她呆滯地站著,看著那身影轉過來,他的臉看起來是那樣真實,一如記憶中八年前,她離開時的模樣。
她微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即使知道這不是真實的,許堯眼眶還是發酸。她曾經在夢中無數次夢見過這樣的場景,但是即使在夢中她都很剋制,從來不曾叫過他。
許涇明打量了許堯一眼,她穿著睡衣,頭髮有些亂,腳上沒有穿鞋。
「怎麼了?」許涇明見她看著他發呆,「快洗漱換衣服,上學要遲到了。嘉嘉都已經走了。」
嘉嘉?宋嘉?
她後退了一步,隨即重重地將門關上。
許涇明上班要遲到了,也就不再管許堯,又催促了她一聲,提上包換了鞋,開門就走了。
還沒到中午,許涇明坐了一早上的診,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恰好前一個患者剛走,許涇明拿起手機一看備註,眉頭就深深地皺了起來。
他示意助手稍等,接了電話。
「餵?是許堯爸爸嗎?我是她的班主任梅老師,許堯今天又無故曠課,沒有來上學,手機打了也沒人接…」
到了午休時間,許涇明看完了最後一個患者,拿上鑰匙就往家趕。
到了家,許堯果然還在家,她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他進來也不見她有什麼動靜。
「許堯?」一肚子火氣的許涇明看到許堯似乎有些異常,不由得壓下了火氣,輕輕地叫了她一聲。她這個狀態實在有些反常。
許堯聽到許涇明的聲音,呆滯的目光從茶几上抬了起來。
「怎麼了,生病了?」許涇明走到許堯身邊坐下,伸手探上她的額頭,沒有發熱,甚至還有些不正常的冰涼。
一股特屬於父親的溫厚的感覺從額頭傳進心間,許堯一動不動地看著許涇明,沒有說話,眼淚卻迅速地連串地從眼眶滾滾落下。
許堯一直都是很堅強的,甚至她媽媽過世的時候,許堯都只在他面前哭過一次。
許涇明頓時就怔住了,一腔的責備話語頓時煙消雲散,再也說不出一句來。
他伸手準備抱抱許堯,像從前那樣安慰她,許堯卻躲開了。
她飛快地站了起來,避到一旁。
「是不是梅老師又給你打電話了?我下午會去學校的。」許堯垂著頭,低聲道。
許涇明又些失落地收回了手,道:「你要是哪裡不舒服,跟我說,我幫你和梅老師請假。」
這幾個月來,許堯確實太叛逆了些,經常不去上學,逃課,不過幾個月,他就被請了兩次家長。
這些變化都是在他再婚後發生的,所以許涇明想,也許許堯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反對他再婚。可是再婚前,許涇明是問過許堯的意見的,許堯當時也見過李珊,沒有明確地提出過反對。
現在兩人都已經結婚了,許堯用這樣的方式來反對的話,當然是不行的。
許涇明沒有待太久,他還沒有吃午飯,下午還要坐診。
一早上的時間,許堯終於想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她似乎是回到了從前。她從手機上看到了時間,正是她高二這一年,她爸爸結婚才四個月,她正在上高二。
也就在半年後,這年她還不滿十八歲,就從家裡跑了出去。
她終其她後半生都沒有回來的家,就這樣在死後回來了。
許堯也不知道自己該作何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