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電已經弱了,大雨卻未歇。
一道挺拔的身影跪在庭院中,雨水將他整個人澆成了一道雨牆,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滴下,匯成了一道道溪流。
他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身形卻沒有半點晃動,依舊如山一般屹立於庭中。
一柄石青色的紙傘出現在他頭頂。
撐著傘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她穿著一身繡花秋裳,裙子下擺已經被雨打濕,看著地上跪著的男子,她一張玲瓏玉面上滿是疼惜。
「衛大人,您這又是何苦?今晚的事您不要將責任攬在自己頭上,公主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懲罰自己!」
衛兀只是靜靜地跪著,雙目直視虛空,彷彿沒有聽到她說話。
檀素伸手搭在衛兀肩頭,換了一個方式相勸。
「衛大人,你若是因為今晚上淋了一宿的雨而生病,明天或者是後天,誰也不知道那幕後之人會不會還會派人來刺殺公主,到時候,誰又來保護公主呢?」
看到衛兀臉色閃過鬆動,檀素繼續道:「大人,您回去換一身衣裳去見公主吧,方才公主已經醒了,在問大人呢。」
衛兀處理了刺客的事情之後,就來這裡跪下了。此刻已經接近寅時,他已經跪了兩個時辰。
衛兀沒有動,冷峻道:「我失職讓公主受了傷,理應受罰,檀素姑娘回去吧,公主身邊不能沒有人照料。」
檀素深知這個男人的堅毅與執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得先回去了。
天快亮之時,下了一夜的暴雨稍霽。
施樂極沉沉地睡了一夜,直到辰時十分才醒了過來。
睜眼看到的人還是檀素。
她換了一身淡青色長裙,正在配藥,側臉嫻靜。
這是她從陳國帶來的婢女,一直對她衷心耿耿。
檀素善藥,尤其善毒藥。醫毒不分家,檀素的醫術也十分高絕。
聽到聲音,檀素轉眸看過來,對上她的目光,檀素笑道:「公主醒了,感覺怎麼樣?」
肩膀處的傷已經痛得不那樣厲害了,反而痛中帶著一股麻意,施樂極知道是檀素給她敷了藥的緣故。
「好了很多了。」她頓了頓,隨即道:「昨晚上的事,現在怎麼樣了?」
檀素給她倒了一杯水,餵了她喝下。
「衛大人一大早就親自去了梁皇處將這件事情稟告給梁皇了,還不知道梁皇會如何處理。大人還沒有回來。」
施樂極沒有說話,臉上滿是沉吟。
她失血過多,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卻又因此帶上了幾分羸弱之美,比之她之前的模樣,更加勾魂攝魄,讓人看了就不由得心生憐惜。
這是一張足以禍國殃民的臉,傾城絕色已經不足夠形容她。
正是因為如此,陳國才會處心積慮地將她送進了梁宮。
施樂極原本不叫施樂極,她以前的身份已經被陳國的舊國主抹滅了。她原本是大將軍徐恪之女,自從梁國和陳國開戰,陳國戰敗,併入梁國成為梁國的一個府郡之後,陳國的國主每日難以安寢,就怕梁皇什麼時候不放心他們了,賞賜他們一碗毒酒,將陳國最後的希望都扼殺。所以他們找到了施樂極,讓施樂極假扮陳國公主,將她送進了梁宮。
施樂極的父親就是死於和梁國的戰場之上,施樂極和梁國有殺父之仇。她原本和陳國的太子施今周有婚約,兩人也互相愛慕。陳國戰敗之後,施今周親自找到她,希望她能為陳國的復國出一份力。在家仇國恨面前,兒女情長都顯得不值一提。
施樂極沒有想太多就答應了下來。
一來她無法拒絕施今周的請求,二來她要為父報仇。
所以她進入了梁宮。
此行比想像中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