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定北之危。”周梓樟眼神灼灼:“而是整個定北此後的安寧。”他沒有再說下去,轉而道:“傳令下去,全軍一級戒備,如若烏真攻城,全軍全力死守,與潁州共存亡,如若烏真棄城回防,全軍全力追擊,收復失地,把烏真賊人趕出去。”
最主要的,是全力追擊之後,烏真沒有半分喘息的機會,那麼,伏擊起來,就不用費多大的力氣了。
“末將遵命。”
這一次,所有人沒有半分遲疑的神色。
春庭月,照落花 9
皇宮。
勤政殿。
“安南的局勢初步的穩定,而定北——”白傾天頓了一頓,道:“南王集結軍隊出發後,並沒有按照原先預定的路徑,直奔定北,和周家軍在潁州會師,伺機反攻,而是——”白傾天語帶擔心道:“而是領軍消失了。”
“什麼?消失了?白將軍不是一直派人查探大軍的行蹤嗎?”驚訝出聲的人是沈立寒,他第一反應就想到了某種可能,其實早在皇上下令雪瀾為定南大將軍,陰夜辰為定北大將軍各自領軍出戰的時候,那種擔心便一直存在,他們兩個人手中掌握的,根本就是可以顛覆一個王朝的力量,而那兩個人的關係……
面對這樣的質問,白傾天辯解道:“從京城到定北的路線都安排了探查的人,但是一路上根本沒有人。”
沈立寒皺了皺眉,看向坐上的陰夜冥:“皇上——”
陰夜冥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黑玉一般的眼眸中閃過些什麼,當日三人商議,南王只說定北的戰事交給他就成,並沒有具體的說要用什麼樣的戰術,如今聽得白傾天這樣一說,他立刻明白了。
“消失了才好。”陰夜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道:“放心,他不會亂來的。”
“皇上聖明,臣明白了。”白傾天自以為理解了皇帝的意思,道:“如今南王妃在京城待產,南王絕對不敢亂來的,是臣多慮了。”說罷,又加了一句:“為了以防萬一,臣定當派護城軍對南王府嚴加看守。”
在他旁邊的沈立寒聽得心裡一跳,這人也真是不會察言觀色,皇帝說的是不會,而不是不敢,雖然是一字之差,但是前者卻是篤定,不用防備,後者才需要,更何況,他說的那些話,又提到南王妃……想起前段時間的事情,沈立寒心裡發急,抬頭看了看皇帝。
陰夜冥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指尖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眼瞼垂了下來,看不清眼中的神思。
南王妃。
待產。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如同一粒又一粒的小石子,猝然不備地連線著投入心湖,然後泛起一層一層漣漪,疼痛的漣漪。
陰夜冥眼瞼蓋住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絲無奈的神色,放在下面的手壓住了心口的地方。
到了今時今日,居然——還會疼。
已經過了那樣久了,其實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卻久得彷彿那個晚上的事情是前世發生的,大病之後,軍務政務一起壓過來,他忙得休息的時間都極少,養心殿的燈火基本上都是整夜不滅的,陰夜冥發覺自己從來沒有像如今這樣喜歡忙碌過,忙碌到大腦沒有空餘的地方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忙久了,也就漸漸的淡忘了吧,就像是迷魂咒反噬力的內傷一樣,慢慢的調養著,慢慢的也就好了。
可是如今卻發現,即便是所有身體上的傷口都好了,心裡的那道傷口,也還是存在的,不曾癒合過,輕輕一碰,便疼痛如初。
也許,這一生都無法癒合了吧。
不,不是也許,是根本這一生都無法癒合了,想來真真的可笑可悲,他學會愛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放手,放掉愛著的那個人。
他不得不放,不是因為南王的條件所迫,而是因為她的心裡沒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