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早晚留給自己用,卻聽卿塵如是說,終還是自懷中取出,給了卿塵。
卿塵拔開瓶塞仔細分辨一番,這瓶中所盛確是劇毒鶴頂紅。她不敢交還太子,隨手一翻,盡數倒在了路旁花草之中:“劇毒不祥,太子莫要留在身上了。”
太子倒也未去阻止她,默默搖頭閉了閉眼而已。
太子生母敏誠皇后去世的早,幼時常得端孝太后教撫,夜天凌和這位兄長兒時同吃同住,較一般人多些親密:“大哥,你和鸞飛只急在這一時,此次父皇卻動了真怒。”
太子不語,卿塵卻低聲道:“鸞飛已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
夜天凌眼底一動,太子凜然看向卿塵。卿塵微笑:“放心,我沒有告訴別人。”
太子深深的嘆了口氣,嘆息聲散了開去,遠遠的彷彿已不屬於這裡:“鸞飛喜歡清靜簡單的日子,採菊東籬,放舟五湖,不想孩子再生在這紅牆禁宮帝王家。”
卿塵反問道:“鸞飛?太子當真是為了鸞飛?”
太子笑:“我自幼隨在父皇身邊,習聖賢禮儀之道,學經緯治國之方,迄今已有三十餘年,眾人看我風光無限羨豔不已,我卻自早已厭倦了宮中權謀疆土殺戮,即便不是鸞飛要走,這太子我也早不想再做了。”
身旁兩人不想他竟說出這樣一席話,半晌,夜天凌緩緩道:“你我生在帝王家,與天鬥與人鬥,何處不是天地人心,其實誰人都清楚明白,我們改變不了。與其哀怨掙扎,不如順其出路奮而直上,或許又是另一番世界。”
太子看著夜天凌冷峻堅毅的容顏:“四弟,你我性情不同,你有開疆擴土凌雲壯志,十五歲起揮軍南北,領軍不過十載,我朝疆域擴充套件十之有三。兵部人員臃贅人浮於事,唯有你敢大筆刪減,整治到兵強馬壯;戶部歷來腐敗虧空,也只有你敢上書父皇請求徹查。你的心,在安邦定國平天下,我的心,卻只在那文史書稿中。你或可以不世偉業垂千古,我卻只願文華傳百世。所以這帝王之家,你能進退自如,我卻唯有苦痛掙扎,這是個人的命。”
夜天凌神色沉淡,卿塵看不出他那平靜的眼底究竟是什麼神色,只聽他淡淡道:“命雖天定,卻亦由人,只看你和老天誰強些。”聲音雖輕,卻擲地錚然,不容抗拒。
太子嘆道:“如今是天是命都無所謂了。我只想去看看鸞飛。”
卿塵看了看夜天凌,夜天凌若無其事的道:“我去皇祖母寢宮看看。”轉身離去,留下兩人在原地。
無情不似多情苦
卿塵望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面冷心熱的人,端孝太后寢宮有什麼好看。將太子帶到鸞飛所在的至春閣:“殿下請莫久待,卿塵一會兒會回來。”太子默立在鸞飛身邊,修長的手指撫過鸞飛如畫細眉,眼底無限溫柔,卿塵暗歎一聲,掩門出去。
夜天凌負手站在端孝太后寢宮窗前,望著外面如水般的月色,皎潔銀光映在他臉上,格外的清冷。
卿塵靜靜的走至他身邊,也未出聲,兩個人並立窗前,各自寂靜。
過了會兒,夜天凌問道:“在想什麼?”
“想那瓶藥。”卿塵答道:“確實是鶴頂紅。”
“嗯。”夜天凌隨口應道。
“太子手中的是鶴頂紅沒錯,但是鸞飛喝下的,卻不是鶴頂紅。”卿塵繼續道。
夜天凌扭頭看過來:“不是鶴頂紅,那是什麼?”
卿塵搖頭:“我還不能確定,但是如果猜對了的話,或許是江湖上被稱作‘離心奈何草’的那種東西熬成的汁液。”
“離心奈何草?”夜天凌重複了一遍。
“嗯,”卿塵道:“你可能沒有印象了,冥經論上有記載這種毒藥。嚴格來說,這應該不算是毒藥,人喝了不會氣絕,只會出現和死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