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陌路啊!
四周寒意越來越重,卿塵逐漸覺得冷的厲害,快步往外走去。
一出殿外,便見夜天凌揹著身子站在臺階的最高處,天空中烏雲壓的格外低,他孤獨站在那灰色的蒼穹之下,白衣蕭索,一身的清冷。
冷風推著雲層緩緩移動,幾絲殘花捲過,零星仍見點點雨絲。
夜天凌聽到了卿塵的腳步聲,卻沒有回頭,他一動不動的凝望著那毫無色澤的天穹,眼中是一脈深不見底冰封的寂寥。
“四哥!”
風微過,涼意透骨,卿塵聽到夜天凌用一種緩慢而蒼涼的聲音說道:“師父、十一弟、母妃,他們都走了,近者去,親者離,孤絕獨以終,這是孤星蔽日,天合無雙呢!”
卿塵心頭似是被一把尖利的匕首抵住,泛起隱痛刺骨,她上前一步抓住夜天凌的胳膊,用力將他整個人扳過來面對著她:“不是!什麼孤星蔽日,都是胡說的!你還有我,”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還有孩子,我們的骨肉,四哥,你能感覺的到他的,他和我一起陪著你。孤星蔽日,天合無雙,都算不到我,我本來就是個異數,我不信你的天命,你說過你也不信的,我還在你身邊,你怎麼就信了呢?”
夜天凌眸中深深淺淺,幽波盪漾,是難以名述的哀傷,更有一絲複雜的感情不期然流露出來,他專注凝視卿塵清絕的容顏,輕輕的將她擁在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他暗啞的聲音低低的在她上方響起:“母妃一點兒也不留戀這個世界,她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清兒,我只有你了。”
卿塵只覺得他渾身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她微微掙扎開他的手臂,抬頭看去,他削瘦的面容之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消沉,那眼中的陰霾如輕雲遮蔽了星空,令天地失去了顏色,更如夾著冰凌的潮水,沿著她的血液散佈,將心頭的隱痛一絲絲牽扯。
她幾乎是焦慮的在他眼中尋找往日的神采,他只是低頭看著她,像是要將她看進心裡去,清寂的目光使原本堅冷的輪廓平添了幾分柔和,卻叫人不由得害怕。她緊握了他的手,近乎尖銳的一揚眉:“四哥!母妃是被人殺害的,她不是自盡!”
夜天凌神情驟然僵住,他啞聲問道:“你說什麼?”
“我剛剛看過了,縊痕在頸後相交,這不可能是自盡留下的痕跡。事情本來就蹊蹺,好端端的母妃為什麼要自盡,宮中的冷言冷語她聽了一輩子,難道還在乎皇后幾句斥責?還有迎兒,她平時最是開朗,怎會眼見母妃求死不但不勸,反倒殉主而去,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她們會都想不開?”
這一句句的話,在夜天凌心中掀起難以遏制的悲憤,他眼底的狂怒簡直天翻地覆,似一道呼嘯的流星猛然衝撞天空,頓時燃起熊熊烈火,剎那間燎原而起,橫掃千里。
然而他周身是靜冷的,殺意,陰沉沉讓人如墜冰窖的殺意,嚴邃而凌厲,可以將一切洞穿粉碎,寸片不留。
他雙手指節握的咯吱作響,薄唇透出一種蒼白的冷厲:“究竟是何人所為?”
卿塵道:“先查當初第一時間傳來蓮池宮的御醫,他若非瀆職,便是得人相授,隱瞞實情。”
“冥魘,她不可能毫不知情。”夜天凌冷冷說道:“派出冥衣樓所有人手,冥魘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能在蓮池宮行兇的人,必然對宮裡情況極其熟悉,也肯定有其他的幫手,要找主兇,便從這些爪牙入手。”
他眼中深光隱隱,犀利迫人。那一瞬間,卿塵重新看到了那個傲視天下的男子,那種滴水不漏的冷靜,將所有事握於指掌的沉定與自信,那是她無比熟悉的感覺,她常常傾佩的氣度,是那種帶給她無盡安全的從容不迫。
風吹進眼中微涼,卿塵輕輕瞬目,只覺得渾身鬆弛了下來,竟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她從來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