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衡明白了,她把太多不愉快的回憶,完全地壓抑在心海深處,壓得自己承受不住,只想以結束生命的方式求得解脫。
“走開!我不是你的小芷兒,不要叫我芷兒,不要管我!我不想無故地討厭你,請不要讓我更討厭你。走開!”藍芷頤非常自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她認為事情失控就是她的錯,什麼事都是她的錯。
“你討厭我不是你的錯,那是奶孃作法不當,你喜歡我也不是你的錯,那是根植在你心底的真實感情。任何一個小孩子都會很自然地喜歡對他好的人,都會想親近他的親人,人有情感是再自然不過的,那不是罪惡!”杜君衡推著門說。
他的修行功課雖然強調去情絕欲,不過他不視情慾為洪水猛獸,保有自然平和的性情,而他的氣質更是靈動活潑並不枯索。
“走開!誰喜歡你?我不會喜歡任何人!我不是水性楊花、寡廉鮮恥的人。”藍芷頤腦中迴響著更多類此侮蔑人的話語。
從小人們不是背地竊語,就是當面辱罵她娘無恥不貞,生下了她這雜種。
她承負她孃的罪惡感,深怕自己成了蕩婦,自小就本能地封閉自己的感情。
杜君衡不明白她怎會把喜歡和水性楊花扯在一起,但他可以確定這是她的心結,藍宇青說她在意她自己的出身,他們藍家姐弟也絕口不提他們的娘,問題一定在她母親身上,不過他不想現在刺激她,他必須完全確定後再作處理,才不會弄巧成拙。
自忖現在只能轉移她的情緒,不要讓她陷在悲情的死角里。
“我們不講這些了,想想止臻、想想小瑤、想想藍家的下一代、還有我爹孃對你的疼愛、還有真兒。”他隔著門說。
“止臻雖常無理取鬧,但他做起事來俐落明快,很有大家風範,將給藍家帶來無上的榮耀,他和小瑤又那麼登對,他們將有孩子了,他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
藍芷頤順著他的話,想著這些事,心情的天空果然放晴了。
“不過那個美麗的多心男子和潑辣的刁蠻丫頭教出的小孩,會是什麼樣子?不由得讓人為那孩子的前景憂心!”杜君衡突然同情起柳瑤卿肚中的小孩。
聽到這話,藍芷頤心海上的美麗天空,好像掠過一隻烏鴉一樣,非常突兀。
“神經病!”她沒好氣地怪道。
杜君衡無聲地笑著。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記得喝藥。”藍芷頤有點過意不去,總是打擾到他。
“別再難過,別再胡思亂想。”他還是不太放心地叮嚀。
“嗯!”這是第一次對他的話她沒有意見而柔順地聽從。
“我等你熄燈。”杜君衡立刻忘了自己是誰。
“回去!”她依然強勢。
容定王高興地和兒媳婦下棋,他兒子心在方外,除了晨昏定省,兩父子少有話題。
所幸得了個見多識廣的兒媳婦,可以和他天南地北地對談,又可陪他下棋,每每在棋盤上廝殺對陣一點都不會冷場,所以得空總想和她下兩盤。
“王爺,承讓了。”藍芷頤把容定王的棋子收起來。
“高明!不知不覺就輸了。”他一邊把棋子全數收回棋碗中,一邊開心地說。
“是王爺存心讓芷頤。”她想不通今天容定王為什麼一再地讓棋。
容定王一時愣住了,實因發現近來只要兒子在家,兒媳婦就不出房門,他認為一定是那不孝兒冷落了兒媳婦,所以想補償她。
他裝胡塗地說:“哪有?你贏了棋,想要什麼東西?”
藍芷頤想了一會兒,不知容定王心裡想什麼,“王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孩子,是這樣的,當初我不該心存刁難,要你嫁過來讓你受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