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這種情景,不像是在流動,而像是在苔蘚上濃重地塗上了一層透明而美麗的釉。
環繞家潭的小樹林的深處,貓頭鷹在啼鳴。
安夫躲藏在戶外電燈的局面。一隻鳥兒微微振翅飛走了。他倚在一株粗大的榆樹幹上,一邊看手腕上的夜光錶,一邊等候著。
兩點剛過,肩上挑著水桶的初江在小學的庭院裡出現了。月光把她的影子清晰地描畫了出來。對女子的身體來說,深夜的勞動並不輕鬆,可在歌島不問貧富,所有男男女女都必須完成自己的任務。健康的初江經過海女勞動的鍛鍊,全然沒有顯出痛苦的神色,她挑著空水桶前後晃動地登上臺階來的身影,倒不如說好像為意外的事情而高興的孩子似的,露出興高采烈的神情來。
安夫本想等初江來到泉潭邊一放下水相就跳將出來,轉念又猶豫不決,最後打定主意,還是耐心等待初江汲滿水以後再說。他左手搭在高處的技槓上,一動不動,做好準備,關鍵時刻就跳將出來。這樣,他將自己想像成一尊石像。他從用水桶汲水時充盈於耳的水聲,從那雙帶點凍傷的又紅又大的手,想像著那女子健康而嬌豔的身體。他覺得這是最快樂的事。
安夫將手搭在枝椏上,手腕上戴著的值得炫耀的夜光錶,熒光閃爍,發出的秒針走動聲儘管微弱,卻是清澈的。大概是這聲音把在枝椏上剛營造好一半的蜂窩裡的沉睡的蜜蜂驚醒了,大大地引起了它們的好奇心。然而,這隻放出微光、很有規則地鳴囀的奇異的甲殼蟲,身上披著平滑而冰涼的玻璃板鎧甲,所以蜜蜂的期待落空了。於是它把刺移到安夫的手腕上狠狠地蜇了一下。
安夫驚叫起來。初江猛然回頭,如驚叫聲的方向望了望。她絕不呼喊,連忙把扁擔從水桶繩上卸了下來,斜握在手裡,擺好了準備迎擊的架勢。
安夫以連自己都覺得笨拙的姿態出現在初江的面前。少女仍以同樣的架勢後退了一兩步。在這種情況下,安夫覺得還是逗笑掩飾過去好,於是他傻笑著說:
“嘿,嚇一跳了吧?以為遇上妖怪了吧?”
“什麼呀,原來是安哥。’”
“方才一直躲在這裡,本來是想嚇唬你的啊。”
“幹嗎夜半還躲在這種地方?”
少女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魅力。本來只要仔細想想就會明白,可是她當時真以為安夫躲在那裡只是為了嚇唬自己。安夫掌握初江這種心情,鑽了空子,一眨眼工夫,就將初江的扁擔搶了過來,然後用手抓住初江的右手腕。他的工作服的皮革發出了咯吱聲。
安夫終於恢復了威嚴,仔細觀察著初江的眼睛。他本來打算沉著而堂堂地說服這少女,卻無意識地模仿起自己想像中的新治在這種場合所表現的光明磊落來。
“嗯,要是不聽我說後悔也莫及啊!你和新治的事,大家都在議論哩……我的話,你聽見了嗎?”
初江臉頰緋紅,喘著粗氣。
“放手!我和新治的事?什麼意思!”
“別裝糊塗啦。分明是同新治暗中調情,還……想搶在我前頭先下手。”
“別胡說,什麼事也沒有幹嘛。”
“我都知道了。暴風雨那天你和新治上山都幹了些什麼啦?……瞧,臉都紅啦……我說,跟我也來一次嘛。沒關係。沒關係嘛。”
“不要!不要!”
初江拼死掙扎,欲脫身而逃。安夫絕不讓她逃脫。倘使完事之前逃掉,初江一定會向她父親告狀;倘使完事之後,她大概對誰也不會說出去的吧。安夫最愛讀都市無聊的雜誌常出現的“被征服”的女子自白之類的東西。給她增添欲說又不能說的苦惱。這是很了不起的啊。
安夫好容易把初江按倒在泉潭邊上。一隻水桶被撞翻,水流出來,把佈滿苔蘚的地面濡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