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李伯母的關係,青璃受了一些影響,她的內心充滿惶恐,又想到爹爹被許豬頭馬蹄子踩的那天,她在醫館的門外,那種等待結果的心情,爹爹作為家裡的頂樑柱,如果去了,到底會怎麼樣,她想不到,也不敢想。
“璃丫頭,爹沒事,就是剛才跑急了,有些氣喘,喝上水就好些。”
莫如湖摸了摸青璃的頭,又對著劉氏說道,“孩子娘,人恐怕是不行了,最後也不能在醫館走,所以老大夫還有薔丫頭,軒子帶著夥計把人抬回去了。
這個時代的人有一種壽終正寢的概念,也是落葉歸根,最後都是要在家裡嚥氣,換上新壽衣,也是所謂的不能光著身子走,不然到了地府會被小鬼欺負,下輩子也不能投胎到好人家。
“娘,不如你陪著爹,我過去看看吧。”
青璃著急過去看情況,不知道李伯母最後走的時候會和李墨軒說些什麼,不過她猜李伯母的性子太綿軟了些,真是古代賢良媳婦的典範,就是好人命不長。
“璃丫頭,你先過去,等娘先把你爹送回家,稍後就到,讓你二姐把靈堂擺上,棺材鋪子的夥計也會幫忙。”
劉氏猶豫了下,看到莫如湖臉色煞白,肯定是剛才跑的著急累到,怕他在有什麼意外,這才做下決定。
“我知道,娘,我先去了。”
青璃和爹孃擺了擺手,就往李墨軒家跑,醫館離他家新宅很近,也就是一炷香的工夫。
小院裡靜悄悄的,停著棺槨,還有娘劉氏之前在紙馬鋪子採買的小轎,紙人,絹花和紙錢都擺到地上,門前已經掛上了白色的燈籠和靈幡,象徵主人家有喪事。
“璃丫頭,你來了,娘呢?”
二姐青薔從屋裡出來,眼睛還紅紅的,她手裡拿著一個掃把,想整理下小院,之前被小寡婦趙氏帶來的人砸的亂八七糟,窗戶紙都被桶破了很多窟窿。
“娘送爹回家,馬上就過來。”
青璃憂慮的嘆口氣,自從搬到鎮上來之後,這事就一件接著一件,都沒斷過,她突然想念莫家村的生活,雖然貧窮,但是省心,村裡人的老實巴交,最多有幾個嘴碎的長舌婦,但也都壞不到哪去,和什麼許夫人,趙寡婦都不是一個段數的。
“二姐,軒子哥咋樣了?”
青璃沒有進屋,想著最後的時刻,李伯母應該和李墨軒有很多話要說,只是以後沒了娘,方家他肯定不會回去,可怎麼過呢,李墨軒也才十二歲,這在古代也不是成年人,而且她有預感,小寡婦趙氏還有後招,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還能咋樣,被爹帶到醫館的時候也沒哭,但是整個人都呆呆的,眼睛也發直,他就比三弟大上一歲,哪見過這些,這方家的人真是造孽,把人往絕路上逼啊!”
二姐心軟,也跟著抹了幾把淚,心裡為李墨軒鳴不平,要她說,就一紙狀書告到官府,誰的親戚能怎麼樣,這年頭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嗎。
“璃丫頭,你來的正好,你李伯母讓你進去一趟。”
“叫我?”
鄰居寡居的大娘眼睛紅紅的從屋裡出來,和青璃說了一聲,然後默默的和二姐一起拾掇院子。
屋裡的氣味很不好,帶著一種血腥氣,青璃昨夜就聞的太多,現在還有些噁心,原本的桌椅板凳都被摔的稀巴爛,箱子也東倒西歪,裡面的衣裳全露了出來,地上還有瓷碗的殘渣,鞋底薄,一不小心就能扎到腳。
床上,李伯母已經換好了壽衣,頭髮也梳理的整齊,還插著一支平時不太戴的銀簪,應該是寡居大娘和二姐幫著整理過了,額頭上的傷口被抹了一些藥粉,血已經凝結,她的臉色灰白,嘴唇也沒有血色,看著氣若游絲。
“璃丫頭,你來了,你別怕,伯母只是要去另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