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鵲沒想到自己躲避不成,反而吸引了此人的注意,心中很是懊惱。
她木著臉道:「公子誤會了,民女並無不妥。」
又收拾了筆墨等物交予店家,取了花箋便走了。她本就是臨時起意,也不想同這富貴閒人糾纏。
練鵲不是不知道自己淨招些爛桃花的體質。往日只含糊應付便是了,可如今她卻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每在這些人身上多浪費一分精力,陸極就離她更遠一分。
岑邧只看見「寒鴉棲復驚」一句,心中嘆惋不已,心中已經將這位姑娘引作了半個知己。
李青蓮的秋風詞,最後一句可不就是「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麼?
這不就是說得他岑邧跟他師父清淨散人麼?
練鵲可沒有他心中的這麼多門道。
她的書讀得不多,酸裡酸氣的就更少。古來詩者千百萬,她獨獨就愛一個李太白。也只記得一句「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此時不拿來給陸侯爺顯擺更待何時?
她哪裡曉得什麼單相思、雙相思的?左不過都是相思。
她想陸極。
就這麼個事。
「姑娘,你……你不要害怕。」岑邧也察覺出了練鵲的異常,「我是岑邧,你該聽過我的名字。我不是壞人。」
練鵲經過大姐們的介紹,已經想起來了這位關中三秀之一的岑邧。
心中就是一嘆:怪不得江琤那個軟弱性子還能做三秀之首,原來所謂的關中三秀都是些娘炮。
岑邧。
岑秀的兒子。
練鵲一下子改了主意,對著岑邧的態度立刻和善了不少。她問:「公子有何事?」
岑邧不是沒有感覺到練鵲態度的改變。但這樣的事對於他來說已是屢見不鮮了。
和方遒那種紈絝不同,岑邧好歹是有正經功名在身、聲名在外的青年才俊。光是報上名號都能獲得不少閨秀青睞。
他一面有些自得,另一面又覺得失落。
果然,他岑邧這個人還不如一個虛名。
若是練鵲知道了他心裡在想什麼,練鵲一定會將他拖到小巷子裡打上一頓,並鄭重告知:我只是想整一整你老子而已。
當然,現在還有求於他的練鵲必然不會這麼粗暴。
因此在岑邧提出想和她談一談的時候練鵲並沒有拒絕,反而道:「我今日剛來汝城,沒個著落,不若明日再與公子一聚?」
練鵲又補充道:「我是來汝城投親的,我姐姐家住在這裡。」
她順口搬了那小書生孟青陽的說辭,心中頗為自得。
岑邧看著練鵲,只覺得他就是女版的自己,心中感到萬分痛苦:「原來,姑娘的身世竟這般可憐。」
這姑娘不僅不能與所愛廝守,竟還被野女人橫加拆散淪落汝城!和她比起來,自己至少還能日日與師父想見。唉。
練鵲不解道:「公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可此時的岑邧看著練鵲,眼中異彩連連,顯然是聽不下練鵲的話了。
他道:「姑娘出來汝城,又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娘家。不如就先住到我的別院裡,也好有個照應。」
這架勢,倒是比那個方遒更狠一些。
練鵲道:「多謝公子,只是我一個姑娘家,住在別人家裡多有不便。」
岑邧道:「這又何妨。我平日也不常去那個別院。只要不聲張,又有誰會知道你我認識呢?」
一旁的老闆也道:「姑娘才來汝城不知道也是正常。咱們這位岑公子啊,最是心善不過,平時也經常接濟別人。你啊,安心住下是沒有問題的。」
其實練鵲也不是真心擔心什麼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