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道:「勞先生費心了。」
她並未推拒,任由那男子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瘦了。」班意遠皺眉道, 「怎麼自己也不注意身子?」
美男子皺眉, 是要比一般人好看些的。
永寧還未曾說話,她身後那一串年輕的小姑娘便已接二連三地笑起來。少女們的笑聲銀鈴似的,十分悅耳。
班意遠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去, 又轉回了永寧身上。他笑罵道:「公主這些婢女真真是個頂個的促狹, 倒是叫在下有些不知所措。」
永寧道:「少女心性, 倒也純摯可愛。」
班意遠於是不再糾結。
他是蜀地來的琴師, 少時便通曉音律。可因為容貌昳麗肖似婦人而不受待見。他如今剛加冠, 卻已在望都沉浮數載了。
永寧長公主的垂愛,令他重新進入了權宦們的視野,處處受人追捧。
以貌示人者終不得長久。可班意遠自詡是男子, 拿捏女子於他並不困難。
新皇登基不過十數載,永寧長公主是陛下的幼妹,雖不及沅陽長公主那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那般受寵,其寵信在望都之中也是獨一份的。
且永寧長公主偏愛容色姣好的少年,性子又軟糯,最是容易哄騙。
永寧同班意遠兩個在公主府的水榭坐下。駙馬是兩年前去的,他身子虛,沒能熬過那個冬日。此後長公主便守了寡,府上也漸漸有了年輕男子走動。
水榭中的圓桌上放著一個雪白的瓷瓶,一截紅線系在瓶頸處,被打了個古怪的結。
班意遠瞧了,心中便有些不得勁。
走過去道:「這結瞧著頗為古怪,我重新系一系。」
永寧道:「慢著。」
那頭班意遠已將那線頭捻住,輕輕一拉,成了個死結。
「這……」
「你回去吧。」永寧長公主道,「不必再來了。」
班意遠臉色煞白,登時跪在了地上。
可永寧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便離開了水榭。她的披帛上繡著芳蘭杜若,殘餘的香味很久才消失。
晚間婢女芳信捧著瓷白的瓶進了屋。瓶中插著幾束桃花。
永寧抬眸瞥見,便問:「這瓶子上的線呢?」
芳信莞爾道:「殿下是問那紅線?少將軍聽聞公主發了大火,特地新剪了花枝送過來的。」
少將軍只是婢女們對陸極的暱稱。他是永寧胞姐沅陽之子,年前失了母親。沅陽所嫁的是大將軍陸證,近日西北戎狄蠢蠢欲動,大將軍也忙了起來無暇顧及他,因此將陸極送來永寧這裡養著。
「原來如此。」永寧說著,笑了笑。
芳信毫無所覺地挑了個顯眼的地方,將那瓶子擺好了,自個兒又欣賞了片刻。
永寧抬眸看著那瓶中花枝,唇角亦不自覺地勾了勾。
「芳信。」她忽然喚道,「去取本宮的紙筆來。」
芳信應是,將那紙筆取來奉上。永寧公主愛蒔花,亦好丹青。寥寥幾筆,桃花潑墨即成。
永寧端詳著桃花,忽而嘆氣。
「那孩子是個有心的。」
芳通道:「少將軍慣來乖巧孝順,要奴婢說,您是他的親姨母,少將軍對您……向來是當做母親一樣的。」
永寧眸光微凝,停在桃蕊上。
「說句大不敬的……當年的沅陽殿下可沒有您對少將軍上心……幼子心思最是純正,若不是知曉您對他的好,少將軍也不會一心一意待您。」
「胡鬧!」永寧斥道,「姐姐待崽崽極好,他們母子情深豈能容得你在這裡胡說?」
芳信跪倒在地,腰桿卻挺得筆直。她眼中蘊著淚,道:「奴婢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