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喜歡北方,也不願同我回鄉。」
他的聲音裡沒有什麼自怨自艾的味道,細細品味時竟還能察覺出些許甘之如飴的味道。
風鴆被自己的聯想嚇了一跳。
她覺得四面八方的冷氣都在颼颼地往自己身上灌。風鴆是不懂情愛的。過去不想懂,從今往後也不想懂了。
她道:「鵲鵲家的小陸就願意為她跑東跑西的,我怎麼冷嘲熱諷也不肯走。怎麼到你這就成了這樣?」
風鴆本來並不想夾槍帶棒地說話。
可是故地故人俱在,她不禁就想起了過去的風忱。
風忱多驕傲的人吶——
蠱術、毒術……就連跳舞的本事都要比她強。可現在他卻如此狼狽地回了南疆,明日就要被處刑了。
干涉中原、為禍百姓是他的一重罪。
拋棄子民、背棄祖宗卻是根本。他是南疆的聖子,受人供奉,本就不該離鄉許久,不盡責任。
風忱很平靜:「我想這些事,已經想了很多年。」
「那你為什麼不回來?」
「捨不得。」他輕輕地說道。
風鴆輕叱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你覺得你們是神仙眷侶,其實在別人眼裡就是男盜女娼。」
風忱仍舊坐在黑暗裡,無所回應。
晨光熹微之時,他被投下了萬蠱池。
寨子裡來了個中原人,長得漂亮,可惜像是得了什麼怪病,沒幾年就老得不成人樣了。
聖女風鴆叮囑大家對她友好些,人們也就照顧著些。
那女人也和大家一樣做些尋常的營生,上山採藥、在家種地,偶爾養養雞鴨做做女紅。
只是一閒下來,她就愛往山頂跑。
山頂是禁地,只有聖子聖女和長老那些人能進去。
那女人就痴痴地看著山頂的塔。
村裡人都說她是風忱的妻子,等他贖完了罪被放出來還要再續前緣。
聖子雖然對子民涼薄得很,卻是個痴情種。
他被關了禁閉,可有時還是會站在塔頂的窗邊,看看自己的妻子。
「我回來前去了趟青州。那女人同我一道來了南疆。你……想不想再見最後一面?」
「我死後,在塔上扎個稻草人,披上我的衣裳,時不時在窗邊放一放叫她看見。」
「這不難。可你為何要如此?」
「我曾同她許下諾言,要與她同生共死。」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是深情好點還是薄情好點,我也不知道。
深情如風忱be了
薄情如玄機子也是be
果然人還是該強一點,這樣才能靠自己的實力he
第73章 從我願
冬日裡, 北方的幾座小山丘如同屏風一般,擋住了南下的寒氣,南面則是一眼望不盡的水田。秋盡冬來的時候, 田中的莊稼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寒風乍起, 乾涸的土地瞧著有些荒涼。
練鵲靠在陸極身上, 懷裡還抱著兒子。走過界碑時, 天方剛剛泛起魚肚白。有一點隱約的寒星閃爍著。遠處的村落已經升起了縷縷炊煙, 那煙是沉沉的靄色。
她耷拉著眼皮, 輕輕地「唔」了一聲。小小的陸奚從她懷裡探出頭來, 好奇地看著四周。
練鵲將兒子的頭又按了回去。
目之所及的是男人寬厚的肩膀。他的頭髮只簡單地束起,可以看到零星的白色。
這馬馱著一家三口,又默默地行了許久。
馬哼哧哼哧地往外吐熱氣, 陸奚也跟著哈氣。
「……」練鵲垂著眸,蔥根似的指戳在他白淨的小臉上。
陸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