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孤寂感將他整個人都籠罩著,連帶著她這個局外人,心裡都有些發堵。
「季總。」夏枝有些不忍,還是主動開口,打破了季言清的沉默,「你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兒陪著奶奶。」
夏枝知道,昨晚一整晚,季言清幾乎都沒怎麼休息。
「沒事。」季言清看了眼腕錶,依然理智鎮定,「等下我還要先回公司一趟,你……」
「季言清。」夏枝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衝動,就想抱抱他,驅走他身上那種讓人不舒服的孤寂感。
她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走上前,圈住季言清的腰,「你別難過,我抱抱你。」
季言清眼角有些紅,撫上著夏枝的後腦,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發頂,「我沒事的,不用擔心。」
極短暫的一個擁抱,兩人很有默契的收手。
夏枝努力沖季言清彎出笑,「季總,你去忙吧,我會在這裡照顧好奶奶的。」
季言清也牽起笑,點了下頭,「那就辛苦你了。」
「應該的,奶奶對我一直很好。」夏枝一直彎著笑,站在原地,看著季言清的背影轉過轉角,消失在視線裡。
季言清走後,夏枝又陪著季老太太做了更為全面的檢查。直到中午,季芸過來,夏枝去了趟洗手間,再回來的時候,甫一靠近病房,就聽到了季老太太和季芸的對話。
「言清和枝枝想瞞著我,但我心裡有數,我這副身子骨,沒多長時間了。阿芸,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得替我,好好待言清。」
季芸一貫不會安慰人,也聽不得老太太說這些話,「你要是不放心,就好好活著,你自己的心頭肉,自己守,別丟給我。」
「說什麼氣話,那也是你侄子,你大哥的親骨肉。」季老太太笑笑。
笑著笑著,神色又有些難過,「言清這孩子,親緣淺薄,我一直就希望能有個人陪他,現在有枝枝在,我也就放心了。」
「這話您別跟夏枝講。」季芸打斷了季老太太的絮叨,「您這兒病著,和夏枝說這些,難免會給人小姑娘壓力。言清知道了,肯定也要怪您。」
季老太太點點頭,「我知道,我還沒老糊塗。」
夏枝站在門口,卻不知道該不該推門進去。
躊躇片刻,她還是轉身,往外走去。
住院區的外面有很大一片草坪,正值一天陽光最好的時候,有不少病人出來散步。
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推著輪椅經過,「等你好了,我們就去領證,好不好?」
夏枝轉頭去看,輪椅上的男人英挺俊朗,只右腿下面,卻是空蕩蕩的。
「我現在這樣,不能委屈你。」
「那你是不想負責了?不要我了?」
「……」
「我不管,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男人笑笑,溫柔又和煦,「好,那等我好了,咱們就去領證。」
夏枝漫無目的的走著,一直走到湖邊,碰上一對老夫婦正在散步。兩位白髮蒼蒼的老人手挽著手,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在拌嘴:
「你可得好好活著,我這人,最怕一個人,到時候,你得讓我先走。」
「走,你儘管走,你前腳走,我後腳就找個帥老頭子,再活他二十年,給一群小崽子當奶奶。」
「……」
夏枝抬頭,陽光從樹葉的疏漏裡照下來,暖暖的。
她心裡有一些東西,也跟著漸漸明朗起來。
或許,可以試一試。
臨近傍晚的時候,季言清才終於從繁忙的公事中脫身,來醫院看望季老太太。老管家帶來餐食,季言清本想留下來陪老太太一起吃晚飯,可季老太太瞥了眼清湯寡水的晚餐,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