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現下還睡著?”
“剛剛醒了,迷迷瞪瞪的,也沒哭。趙嬤嬤餵了些奶,抱著哄了會兒又睡了。”趙嬤嬤是四皇子的乳母之一。
探頭瞧了瞧小皇子,摸摸他額頭,溫溫的,放下心來,陳旭日便去了院子裡。
今兒個是大晴天,天上飄了些白色絮狀的雲彩,倒顯的整個天空瞧著特別的清,也特別的高,特別的藍。
院子裡種了些花和樹,陽光下長的十足精神。
拐到門口朝外看——通道處的角門半掩著,透過那門,時不時能看到過路的、穿著藍色服飾的太監和梳著簡單髮型的宮女。許是近午時分,要伺候各房主子用膳,俱是步履匆匆的樣子,身影只一閃,要麼拐個彎不見了,要麼穿進別的院子……偶爾有細細的說話聲傳來,只聽不真切。
一時間,陳旭日心中微覺悵然。
偌大的紫禁城,上上下下里裡外外住了數千口子,單是伺候著的太監宮女就達數千之數。然而側耳聽,卻又聽不到任何聲響,莫不是大家一整天都閉著嘴不說話麼?
院子西南角有座井亭。
陳旭日過去找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蹲下去合計。
董鄂妃在宮裡是個異類,這點,從她入宮過程,入宮後的經歷以及獨得帝寵就能看出來。凡事一體兩面,從來都是利弊各佔一端。
溫飽思淫慾。
老祖宗這話說的經典,話糙理不糙。男女之間,說白了就這麼回事,人倫大欲這東西,不止男人想,女人也一樣。只不過前者表現的更直白些,清心寡慾的那叫和尚。大學時,宿舍裡的哥們時不時就領個女同學回來過夜,頭一回撞見,他還驚了一把,再後來就是見怪不怪了。有那手腕高的哥們兒,同時與幾個女同學交往,最牛的那個,一個休息日,教室裡眾花拱月,女朋友坐旁邊笑顏如花,大腿上另外坐了一個,邊上還有兩個正喜笑顏開。
跟女朋友分手後,有那麼一陣子,為了讓他開心,朋友每天陪他泡吧,美其名曰:最好的治療手段就是來場豔遇。
出來混的女人,有人為了錢,有人純粹為了尋開心。不說倒貼吧,卻都是好收入好身材會打扮的女人,經濟獨立所以勇於追求個人想要的生活。雖只是一個群體,卻也從另一面例證了:好色,人之本性,不獨男人。
宮裡邊的女人,錦衣玉食外,再就是寂寞。宮女和太監尋“對食兒”,或者用那隱秘法子自我安慰的,都有。所以受寵的宮妃,會得到所有女人的嫉妒,哪朝哪代,概莫能外。
董鄂妃有皇帝護著,而且她做人處處謹言慎行、謹小慎微,上對太后、皇后,下至普通宮妃和宮女內侍,處處留心步步小意,從前他在某本書上看到,有人評價說董鄂妃與其說是病死的,不如說是累死的,累心累體熬盡了精力透支了生命。
這是一種境界,陳旭日檢討,自問自己做不到這般委曲求全的地步。
可問題是,不管他想不想,知書有句話說的對:宮裡上下多少雙眼睛盯在他身上,說錯一句話,指不定就會跳出十個八個捏錯的人。
這往後、該怎麼做才好呢?
陳旭日揪了根草棍放到嘴裡咬,抬頭望著頭上邊的太陽。
世人多勢利,宮裡邊尤其如此。不能太囂張,囂張人人恨,而自己並無囂張的本錢。但話說回來,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個兒,太過懦弱只會讓人瞧不起,踩小伏低可是人的通性。皇帝會護著董鄂妃,可不會護著他,一切只能靠自己……
四阿哥醒了,沒哭,瞧著精神頭挺好,蹬胳膊路踢腿動的挺歡實。
乳母餵過奶,給他重新換了身清爽貼身的小衣服。看那樣子是舒服了,趴在保姆懷裡一副笑嘻嘻的小模樣。
中午順治要在承乾宮用飯,和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