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影的心口砰砰砰地響,但是她卻硬著頭皮道:“是!章大小姐說的字字句句都是!我是從小被姨娘打罵,我是想要存心勾引少爺,我是想進老爺、少爺的房,攀高枝,這又有什麼錯?這府裡的丫頭哪個不是希望能被主子看上,收了房做姨娘,也好過做下人,配給家丁世世代代都要為奴的好!但即使是這樣,我不過就是心高了些,做了出格的事,老太太、太太打了罵了我都願意,但是章大小姐為什麼說我要害死姨娘?她打我罵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鬟,我怎麼可能殺得了姨娘?更何況姨娘是中了砒霜而死,從正月來,我何曾出過府,我何曾去任何一家藥鋪買過砒霜?!”
“你說的正是。”知妙淺笑,“我問查過你們府上的門值,的確如你三月未曾出府,即使出府,也未在京都裡任何一家藥鋪夠買過砒霜之物。時乃砒霜數量由官府掌控,又及各藥鋪出售量度很小,並售出時必須登記在冊,而我家是京都最大藥鋪連營,我連夜查過,均未發現月餘來有女人前來購置砒霜。”
荷影一聽這話,可是得了意,立時膝行兩步,向前就對著曾老太太及秦氏等用力磕頭,撕心裂肺地痛哭道:“冤枉啊!老太太、太太,老爺、大人,奴婢真的冤枉啊!冤枉!我怎麼可能害死姨娘,我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求老爺太太給我作主啊!不然我就是碰死在這裡,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冤屈啊!老太太,救命啊!”
唉,這哭得……叫知妙一個頭疼。
怎麼這些人,永遠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永遠都是不把罪證紮實,她們是死也不會認錯的。你們若說兩句軟話,興許還放一馬,這樣下來……
知妙嘆了一口氣,只對著外頭喊了一聲:“丁先生,請進來罷。”
這話音一落,丁松護院手裡拿著一件瓷蓋器,擰著眉皺著臉就進了門。他這一進門,門口的眾人都紛紛躲避,連站在旁邊的公差都忍不住捂住鼻子。趙之川是坐在花廳排椅上的,這一看丁松進門,他也猛嗅了兩下,差點沒背過氣去。
你道丁鬆手裡拿得是何物?
竟是一個剛從土裡挖出來的白瓷蓋罐子,罐眼裡的土被扒去了,陣陣惡臭從罐子裡飄了出來。這一路進來,臭味直從丁松的身邊瀰漫開來,燻得人作嘔,弄得人張不開眼睛。
曾老太太都要捂住鼻子了,曾齊越更是探頭一看,就往後倒退一步。
知妙拿帕子遮一下自己的口鼻,就把那罐子往荷影面前一送:“你看,這是什麼?”
荷影一見那個,立時嚇得癱軟在地上!
知妙知道她無處可躲了,便要丁松把東西送到趙之川面前,趙大人探頭看了一眼,便即閃開。知妙對丁松道:“辛苦丁先生了,你且出門,把這東西用布蒙上。”
丁松連忙點點頭。
待他出了門,知妙才說道:“剛剛趙大人也看到了,罐中之物,是海味蟹蝦之殼碎,是人吃過之後的剩渣之物,所以收在罐裡埋在地下,才會漚爛,發出這等濁臭。也許大人會問說,不過是食用之渣物,怎麼也進得了這大堂,怪就怪在這濁物,不是新漚,因為埋在土中,已經腐化;又不是舊埋,如果遠久,早已經化歸塵土;而這等東西竟用了那種白瓷罐子好生地封蓋好,再埋在地下,不是很奇怪嗎?最重要這罐子的埋掩之地,竟在佟姨娘的臥房之後。”
眾人聽了這話,都微微地怔了一下,且等知妙的下文。
知妙慢慢地說:“這三月裡的天氣,蝦蟹之物本不是應有的,但也有些海邊漁民,出海捕了海味,用冬日裡頭的碎冰凍在車上,連日趕到京城,趁冰未化之際出售也是有的。恰好這位荷影的孃家正是漁民,而這白瓷蓋罐子就是寒食日,由荷影孃家送進來的。那日恰是應該寒食禁火日,全府以糕點抵飢,而佟姨娘向來是愛吃肉的,讓她吃一天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