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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僕引路到了一間精緻的屋舍前,駐足。
寒芳讓嬴義在外面等著,自己跟著家僕進了精舍。
精舍內光線昏暗,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寒芳調整目光焦距,半天才勉強看清屋內的情況。
家僕躬著身子,壓低聲音道:“主母,呂相國派人來看您來了。”
一個女人半躺在精舍角落的臥榻上,緩緩轉過身來。
寒芳定睛仔細觀看,眼前這個女人無論如何和精明幹練的女強人聯絡不到一起。只見她形容枯槁,身形消瘦,只能隱約從眉目五官間看出來她昔日風姿綽約的神采。
寒芳疑惑了。她是史書上記載的禮抗萬乘的女強人巴清嗎?
女人眼波閃動了一下,盯著寒芳,聲氣微弱地說:“來了……請坐……”如果不是女人的眼睛剛才動了一下,眼神透出了一絲生氣,看起來簡直像一個風乾的蠟像。
家僕奉上一杯茶,躬身退下。
屋內只剩下寒芳和巴家主母二人。
巴家主母躺在榻上沒有再說話。她迷濛的眼睛看起來空洞無力,似乎無力去想,無力去說。她似乎沒有歡樂,也沒有哀傷,甚至對往事的追憶也沒有。
寒芳心裡覺得壓抑,習慣性地去攏自己的長髮,摸到頭上還戴著花環。她把花環摘下來,看著花環上紅的、粉的、黃的花朵開得正豔,頓覺心中溫馨了許多。
幽暗的精舍裡,有了這花朵的點綴,似乎也突然有了盎然生機。
寒芳輕輕走到床榻邊,把花環遞過去,柔聲說:“這個,給你!”
巴家主母一愣,抬起枯瘦的手接過花環,有氣無力地說:“真好看……可惜很快就會變為塵泥了……就像我一樣……化作塵泥……世間的一切繁華,都如過眼雲煙……”說完輕輕閉上了眼睛。
寒芳聽她話語清晰,心思敏銳,明顯沒有身體上的病,而是心病。不進茶水明顯是想絕食自盡。她揹著手站在榻前望著巴家主母,思戀著該如何開導她。
屋內死一樣的沉寂。
寒芳站在榻邊良久默然,突然問:“你——愛他嗎?”
巴家主母突然睜開眼睛,驚異地看著她。這麼多天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說什麼?”
寒芳盯著她空洞的眼睛仔細看著,笑笑:“我說——你愛他嗎?——你的夫君!”
巴家主母空洞的眼睛裡閃出一絲神采,卻神情淡漠地說:“愛又怎樣?他人已經去了……”說著空洞的眼睛裡滾出豆大的淚珠。
寒芳低頭尋思了片刻,表情凝重地在榻邊坐下,輕輕問道:“我並不想勾起你的傷痛,我只是想問你,如果死的人是你,活的人是他,你希望他怎樣?”
巴家主母渾身一顫,動了一下,竟勉強支撐坐了起來,怔怔看著寒芳,沒有說話。
寒芳站起身,踱到窗前,一溜兒把所有的窗簾全都捲了起來。房間內的陰沉、窒息的氛圍立時一掃而盡。她抬手推開了窗子,屋外新鮮的空氣立刻湧了進來。
巴家主母顯然不太適應這強烈的光線,不禁抬手遮擋了一下眼睛。
寒芳望望窗外迷人的景緻,回頭笑著說:“你看,窗外天高雲淡,正是芳草地,碧雲天,山花爛漫,水濯清波。此時若徒步登山,扁舟泛流,其樂如何?而你足不出戶,困坐寂城,守寂寞,伴悲哀,憶過去,思苦楚,以致邪魔入內,成此症候,豈不可惜?”
巴家主母隨著寒芳的娓娓講述,想象著外面景緻,不禁痴了,愣了半晌,長長嘆息一聲,目光流轉,竟然有了精神。
寒芳見心療法奏效,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一個天資聰穎的人,不用自己再說就已經明白其中的深意。她走過去拉起巴家主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