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哪敢啊親……
再怎麼說,她的一條胳膊也是因為我才沒了的啊……
每次看著她那條空蕩蕩的袖管,我就特別尷尬和內疚,我躲她還來不及,哪裡敢真聽蕭惜遇的話——“你有什麼事,就吩咐冷翠去辦”啊。
我不能吩咐冷翠去辦,我只能靠我自己。我可以自己洗臉,我可以自己穿衣服,我可以自己梳頭髮,我可以自己吃喝拉撒。真正離開了小雨和小晚,我發現,我做公主的時候,真的是被她倆慣的了,平日裡所有經由她倆操辦的事情,我其實完全可以自力更生地完成的。
(然澈:有神馬可驕傲的!全他媽是人類生存所必須的基本能力,你當然會了!)
但是,也有我自力更生完成不了的事情,比如說——換藥。
我傷在手臂上面,而且是上臂那一塊兒,往上面抹藥的基本動作我確實可以獨立完成的,但是,要包紮傷口這個高階一點兒的動作,我就完成不了了。悶
就換藥這點兒破事,我曾經躲在樹林裡,咬牙切齒地和一條紗布鬥爭了半個多時辰。後來,天都快要黑了,蕭惜遇陰沉著臉進來找我,他看見我蹲在那裡可憐兮兮地正用牙咬紗布呢,彎下腰,伸手就抓住露在我嘴巴外面那半截紗布了。
他說,“鬆口。”
我苦兮兮地看了看他。
他眉毛一壓,重複一遍,“鬆口。”
我嘆了口氣。隨著這一聲嘆息,咬緊的牙關頓時就張開了。
那一天,蕭惜遇很細膩地幫我包紮了一次傷口。在包紮的過程當中,他的眉眼裡雖然依舊有著不怎麼開心的神色,可是他手上的動作溫柔極了。他怕弄疼我。
結束後,我偏著腦袋看了看,比我這幾天來包出的那副醜樣子,果,然,好,看,多,了……
我正盯著手臂看呢,蕭惜遇在我頭頂說,“不過幫你包紮一個傷口而已,那麼讓你不舒服嗎?”
我的心尖跳了一跳。
我連臉都沒敢抬的,我說,“沒,沒啊。”
他才沒那麼好哄呢,他不依不饒地說,“你這幾天,一直都在躲著我。”
我連眼皮都跟著跳起來了,我乾笑著,“沒,沒有啊,我,我每天不都和你騎一匹馬嗎?”
他伸手扳住我腦袋,逼我抬起臉,逼我看著他。
他的臉上神色很不好看,就連他眼角那隻紅蝶,跟著他的表情,都有些不悅的弧度了,他說,“你是和我共騎一匹馬,可你都不肯讓我抱你的。”
我說,“啊,我,我不是手臂受傷了嗎?”
“撒謊。”
我說,“真,真是這樣啊。”
他還是那兩個字,“撒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一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就只會繃臉頰這一招,於是我繃著臉,我看著他,我說,“那,你說是為什麼?”
他看著我的眼,他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我不讓你跟魏凌辭告別。”
我沒說話。但我在心底回答,不是的。
他看著我的眼,他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你就要回西祁,就要見到祁清殤了。”
我有些訝異地抬起了眼,我很吃驚地看了他一下。
他,他怎麼會這麼想啊?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劈手揪住我的手腕了,他把我從地上扯了起來,他把我一路拽出了森林,他把我丟到了篝火旁,他眉眼裡含著幾分怒色,挺生氣地盯著我的臉說,“咱們好好談一下。”
說完這句話,他就在我身邊坐下了。
我一看這架勢,今晚要是不把話說明白,他勢必是不肯讓我睡覺了。
我想了想,我為什麼要躲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