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說道:“姚娘子此即倒是處處有禮起來了,那黑風堡地牢下,打了本侯一掌,斥責本侯,不知是何人?”
月娥聽他忽然翻起舊賬來,不由暗暗叫苦。當時她只自忖要死,正在迷迷糊糊,直奔奈何橋路上,聽到此人諸多惡毒言語,便想:“就算是死,亦要罵他一頓在先。”何況她本質仍舊是個現代女子,生死之際,且又氣惱,也顧不得那許多,抬手便給了他一巴掌。當時此人也並沒怎麼發作,沒想到此刻竟忽然提起。
月娥只好垂眉低眸,說道:“當時……小婦人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完全不曾記得。倘若有冒犯,侯爺大人大量,必不會跟小婦人計較。”
敬安咬了咬牙,哈哈一笑,說道:“原來當時姚娘子是混沌出手,自己不知啊?”月娥硬著頭皮,強作無辜狀,說道:“正是。請侯爺見諒。”敬安笑得不懷好意,說道:“姚娘子,你可曾聽說,本侯是有名小心,睚眥必報。”月娥肩頭微抖,低低咳嗽一聲,說道:“小婦人向侯爺賠禮。”敬安說道:“怎麼賠?”月娥心想:“這廝忒無賴了,好歹他命是我救得……如今竟反過來咄咄逼人,只可恨我想同他拉開距離,所以也不好就拿此事情做擋箭牌。只不知他要如何?”
月娥便說道:“大不過……侯爺也打小婦人一耳光便是。”敬安笑道:“本侯是個憐香惜玉,怎麼捨得?”月娥說道:“那侯爺想要如何?”敬安兩眼爍爍,盯著月娥,說道:“本侯要你……”
月娥幾乎要吐一口血出來,敬安又慢悠悠接著說道:“本侯要你別防賊似盯著本侯。哼,你當真以為本侯飢不擇食。”月娥呼一口氣,才略覺放鬆,如此表情,卻正落入敬安眼底,敬安哼了一聲,說道:“你傷如何?”月娥說道:“回侯爺,傷不重,不妨事。”
敬安說道:“當時情形必定驚險萬分……”便看著月娥。月娥輕描淡寫,說道:“僥倖沒死。”敬安說道:“我在黑風堡審問了幾個匪賊,都說有人指揮他們作惡……連黑松林事,也是這人出謀劃策,趙三也是聽他命令列事。——你可見過那人?”
月娥想了想,說道:“當時他們追緊,我逃不過,用刀也傷了幾個人,惹怒了他們,我便想自裁了事……卻有個人出手將我制住,又命眾匪徒不可傷我,才被關入牢中。只是他自始至終都黑巾蒙面,只露出雙眼睛,聲音也是陌生……所以我不認得。”
敬安聽她說罷,諸多感觸,點頭說道:“也罷了,不知是哪個對頭針對我。此番卻是本侯連累你了。”月娥搖搖頭,將頭轉開去。敬安看著她,說道:“當時你定是很怕?”月娥微微一笑,低聲說道:“早有準備。”敬安目光閃爍,說道:“我有一事不解,你不過是個女子,怎麼會……想到扮本侯將那些人引開?”月娥垂眸,說道:“侯爺身系六鎮百姓安危,倘若侯爺折了,那些匪賊自然趁機擄掠六鎮,到時候百姓遭殃……相比之下,我又算得了什麼?”
這話若是平時聽了,卻正是敬安心聲,犧牲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原也無他。然而此刻,聽來卻總覺彆彆扭扭,不甚順耳。
敬安嘆了口氣,哼道:“你倒是很懂大義。”咬牙切齒,不似讚歎。那邊兒月娥靠在車廂邊上,只當不曾聽到,也硬挺著不肯躺下,雙雙沉默片刻,聽得外面有人說道:“好了,風沙過去了,大家齊力些,將馬車推上去。”說著,車廂一歪,慢慢向上再行。
月娥身子不由晃動,急忙撐著。也是聽了外面這話,才知道小侯爺所言非虛,先前倒並非他故意輕薄,因此不由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卻見敬安冷冷清清坐在對面,正也看著自己,月娥一怔,便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