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霓恭敬的道,“啟稟夫人,車上是庫狄娘子,昨日才到了府裡,因此還沒來得及拜會夫人。”
“庫狄娘子?”善夫人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什麼娘子,不就是陪順娘進宮去的那胡姬嗎?聽說生得十分齊整,怎麼,居然沒被看上,又被送回來了?”
琉璃幾乎有些愕然,這位善夫人說話似乎比曹氏還要粗俗尖刻些,這才明白阿霓讓她不要惱是什麼意思。只聽阿霓乾笑了一聲,“夫人說笑了。”
善夫人聲音裡的譏諷越發濃郁,“我何曾說笑了?不過是個胡姬,架子倒是大的,怎麼進了趟宮,就覺得自己是個貴人了麼?還是覺得我不配與她說話?”
琉璃摸了摸微腫的額角,忍不住苦笑,這才叫無妄之災、禍不單行呢
車下的阿霓也有些變了臉色,善夫人有多難纏她自然是知道的,庫狄大娘怎麼會是她的對手?下來也是白白被她羞辱,老夫人還不得罰自己?可如今聽她這話頭,卻又不好不下來……正為難間,就聽車上傳來“唉”的一聲,聲音裡充滿了痛苦。
阿霓忙回身趕到車邊打起車簾,“大娘你怎麼樣?沒事吧?”
琉璃向她眨了眨眼睛,聲音卻十分虛弱,“沒什麼,就是撞到了頭,適才是怎麼了?這是到府裡了麼?”
阿霓眼睛一亮,點頭道,“就到了,就到了。”回頭便過來跟善夫人陪笑道,“適才車子一晃,婢子跟庫狄娘子撞在一起了,庫狄娘子撞得有些糊塗了,只怕要趕緊找醫師來看一看才是,夫人您看?”說著,特意把頭抬起來一點,好讓善夫人看清楚自己疼得發木的右臉。
善夫人一怔,心裡不大相信,但看著阿霓已經青腫了半邊的臉,又不免有些狐疑,此時早有路人在旁邊看熱鬧,似乎有人還在對著阿霓的臉指指點點,這般情景下倒也不好公然說,不讓人去看醫師,只得冷笑一聲,對那個車伕道,“都怪你這個沒長眼的賤奴還不快回去趕車?”
車伕如蒙大赦,趕緊站起來,爬上了前面的座位,阿霓也忙忙的告了退,爬回車內,車子一溜煙的去了。
車廂內,阿霓拍著胸脯鬆了口氣,笑道,“幸虧大娘見機得快,不然今日還不知如何收場。”
琉璃滿心疑惑,忙問她,“這善夫人可是夫人的長嫂?平日就是這般性子?”
阿霓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聲音卻壓低了些,“善夫人的夫君是夫人的堂兄,只是他們三兄弟自小都跟著公爺住的,大郎年輕輕的就去世了,善夫人雖是沒有子女,也留在了武家。她性子最刁,對下人又苛刻,今日跟大娘說的還不算什麼,平日便對老夫人也是這般,上次竟對著小郎君也很是胡說了一番,小郎君幾日都沒吃好……”
琉璃不由驚得有些接不上話:此時的年輕寡婦,多數都會回孃家過活、改嫁,若是無子就更是如此,所謂夫亡歸宗,善夫人一個幾乎算是借住在武家的寡婦堂嫂,居然敢對這家的正經老夫人如此不敬?這武家的家風還真是,夠特別
說話間,馬車已經到了後面的角門上,琉璃下車時見車伕額頭都破了,心下有些過意不去,便讓阿霓給了他幾十個大錢,兩人一路回到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卻還沒有午睡,看見琉璃回來,露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隨意問了幾句,連阿霓臉上的傷似乎都沒有留意到,便讓她們下去梳洗休息。
琉璃見楊老夫人臉色有異,心裡有些困惑,卻又不好問。她的額頭也腫了一塊,上次在宮裡傷了腳踝時倒還剩了一瓶活血消腫的傷藥,忙拉了阿霓各自揉了一番。晚飯前武夫人卻是帶著賀蘭敏之和月娘高高興興的回來了,見了老夫人便笑道,“今日賀蘭家的人,對女兒倒是客氣多了。”
楊老夫人淡淡的笑了一下,“賀蘭家那些人倒還有幾分眼色。”
武夫人本來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