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笑道,“哪裡,都是為吏,循吏酷吏,自然都是自己選的,又沒有人拿刀架他們脖子上逼他們殺人。選擇玩火,終招自殘,正所謂求仁得仁,人盡其用,哪裡能夠怨恨君主?琉璃在西市上,也常見有人鬥雞,誰不知道那鬥雞雖有一夜暴富的,更多的卻是傾家蕩產,他選了這條路,難道還怨老天不看顧他?”
武則天笑著搖了搖頭,一雙明亮的鳳眼落在琉璃臉上,“說得輕巧若你恰好為官,又知道主上缺是正是酷吏,又該如何?”
琉璃心裡微凜,沉吟半日,毅然抬頭,“琉璃必竭盡所能……給主上找一個合適的人來當”
武則天怔了怔,不由大笑起來,半響才嘆道,“你這小滑頭若真去為官,做循吏只怕不能,倒是做個弄臣的好料子”
琉璃也笑道,“人貴自知,琉璃自知天分所限,連殺雞都不敢,哪裡能做酷吏殺人?真要勉強去做了,只能壞了主上的大事。再說做弄臣有何不好?為主分憂,正是人臣的本分難不成還要學那些忠臣,自己倒是名垂千古了,卻置君主於何地?還白白連累了父母家人。”
武則天立刻點了點頭,“正是。”
琉璃見武則天心情甚好,忍不住還是道,“那酷吏其實與忠臣也差不多,雖然也能得用,但若用得多了,於君王名聲終究無益。”卻見武則天只是淡淡的一笑,一副並未放在心上的樣子,不由暗暗的嘆了口氣,看來自己還真只有做弄臣的天分。
兩人正說著,玉柳不聲不響的端了個銀盃進來,站在門邊,也不做聲,武則天便笑道,“琉璃,你去夫人那裡一趟,讓她帶月娘過來,弘兒倒是喜歡和這個姊姊一起玩耍。”
琉璃忙應了聲是,站了起來,扶住阿凌轉身退下,並沒有多看玉柳一眼。待她到了武夫人那裡,卻是人影不見,一問才知道,武夫人早已帶了月娘出去——蕭淑妃被禁足,第一個喜出望外的就是武夫人,這些日子只要天氣好,幾乎日日都出去逛,不是划船,就是鬥花,當真是樂不思蜀。今日卻是聽說西海要收拾今年的殘荷,早就去看熱鬧了。
琉璃無法,只好要了杯水,慢慢喝完了水,才對這屋裡的宮女道,“昭儀原是想找夫人帶著月娘去她的屋裡玩耍,既然都不在,還得麻煩姊姊去回報一聲。”
那宮女嚇了一跳,急忙忙的轉身就衝了出去,心裡不由埋怨琉璃,就算你要喝水,這事情為何不早說?昭儀只怕已經等的急了待她跑到昭儀的屋裡,把事情回報了,卻見昭儀毫不在意的一笑,“看來她真是悶得狠了。”
這宮女見昭儀並沒用因為自己來遲而不滿,一顆心這才放回了肚子裡,笑著行禮退下,還未走出門去,就聽昭儀又對身邊的人吩咐了一句,“去把韓女醫請來,讓她好好給依依看一看,若是能下地了,便賞她一身好衣服頭面,待聖上到了,就傳她過來。”宮女一驚,心頭頓時升起無限狐疑。
到了第二日,前頭果然便傳來了訊息,聖上昨夜竟是寵幸了依依,早上就封她做了寶林,雖然品級並無提升,卻是從宮官轉成了內官。在後宮裡,各殿嬪妃安排心腹宮女做低位內官原是平常,但在咸池殿這卻還是頭一遭。一時間,咸池殿內,每個角落飄蕩著羨慕嫉妒恨,咸池殿外,各處庭院平添了寂寞空虛冷。
這一天,也正是琉璃腳傷滿了一個月,她一身輕快的到武則天屋裡,恰好便遇上了打扮得煥然一新的依依。阿凌原是個訊息靈通的,琉璃早從她嘴裡知道了今天這頭號新聞,因此給武則天見過禮後,又向依依福了福,“恭喜鄧寶林”
只見依依梳著傾髻,一枝五彩墜玉的雙鳳步搖流光溢彩,身上是一件雙層單絲羅衫,配纏枝牡丹紋金錦的六幅長裙,又挽著泥金大紅披帛,窈窕嫵媚又華美貴氣,單看打扮,莫說一身湖色素面襦裙的琉璃望塵莫及,只怕這宮裡也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