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崇裕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麴家需要在此等事務上立功麼?讓天下人都知曉麴家幫著蘇定方扳倒了程知節、王文度,又有何益處?”
王君孟也笑了起來,“風娘子於政事上原是不通,適才不還說,換了她,也不會猶豫麼?”
麴崇裕只是哼了一聲,不知想起什麼,又是沉默了許久,開口卻轉了話頭,“你加派人手,盯著蘇子玉和他的手下,飄飄記得要把他們招待得周全些,這一個月內不能讓他們再鬧出什麼來。”
“一個月之後,大概便會塵埃落定,因此這一個月之內,咱們都要加倍謹慎”
此後幾日,隨著米大郎悄無聲息的下葬,怛篤被唐軍屠城的傳言愈發傳得沸沸揚揚,城門口日夜把守、嚴格盤查出入行人的唐軍,似乎更證實了這個流言。沒過多久,一些在軍倉押運糧草的胡商陸續回了西州,一個更驚人的訊息也開始流傳:唐軍已然班師,裴長史和安三郎卻都被軍中扣住了,說是糧草排程不力。說起他們這幾個月的辛勞,胡商們哪有不覺得冤的?而聯想到那求助到裴宅的米大郎,當眾折了那參軍面子的庫狄夫人,西州人頓時都有些明白了過來。
因此,十餘日後,當久未露面的白三突然回到曲水坊,也帶回了“裴長史明日便會回到西州”的訊息,整個西州城頓時騷動了起來。
第68章心意已決久別重逢
白三郎離開了很久,琉璃依然怔怔的坐在榻上,手指下意識的轉動著面前的杯盞,卻不知那一杯熱水早已變得冰涼。
阿燕暗暗的嘆了口氣,走上了一步,“娘子也不必擔憂,白三郎也說了,那些總管們雖是沒安好心,軍倉中跟了阿郎幾個月的軍士們待阿郎還是極照顧的,這半個月來阿郎也沒吃什麼苦頭。”
琉璃勉強牽了牽嘴角。他沒吃苦頭麼?三個月嘔心瀝血,用手頭區區兩三萬民夫和車馬,支撐著十萬大軍的糧草,支撐著一場他在一年多以前就知道沒有勝算的戰役,到頭來,換來的卻是一場血腥的屠城,和一個“排程糧草不力”的罪名,他的心情會怎樣?想一想她都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一絲絲裂開般的疼。
她突然有些後悔——當日對著蘇南瑾的那副嘴臉,自己怎麼沒有罵得更刻毒些?
阿燕輕聲道,“所謂吉人自有天相,算算日子,如今皇后多半已是得了信,說不定陛下的旨意都已下了,咱們只要等上幾日,自然會有好訊息”
琉璃嘆了口氣,“我心裡有數。”
阿燕看著琉璃的臉色,還想再開解幾句,屋外卻傳來一聲,“安家三郎來了”
琉璃騰的站了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數月不見,安三郎看去似乎老了兩歲,臉上黑瘦了許多,連平日裡高高翹起鬍子尖似乎都有些耷拉了下來。一見琉璃,他便快步走了過來,卻神色複雜的半晌才開口,“大娘莫要擔憂,九郎一切安好。”
琉璃欠身行禮,“多謝阿兄,此次之事,是我們連累阿兄了。”
安三郎忙擺手,“這是什麼話誰能料到會有這般意外?況且,多虧了九郎,某不也無事麼?”
琉璃嘆了口氣,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此事的首尾白三郎已說過,王文度派到軍倉來的校尉原本是想把胡商都扣住的,裴行儉輕描淡寫說了句,王總管若想讓大軍回程路上再也糧草補充,儘管扣人便是。那位校尉思量半日到底還是不敢,這才只扣了他與安三郎。原是打算日夜審訊,想逼出兩個罪名來的,只是這“排程糧草不力”說法在軍倉一傳開,管著軍倉的李郎將立即便翻了臉——裴行儉並無在軍倉任職,名義上不過是協助他行事,若容這些人把裴行儉排程糧草不力的罪名定下,那他又該算什麼?軍倉士卒乘機一番鼓譟,王文度的那些親兵到底不敢犯眾怒,事情便拖了下來。
前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