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口口聲聲說汙衊大都護,便是要反,便是要殺,漫說我沒有汙衊,便是汙衊又如何?謀反謀反,謀叛大唐、逆反聖上才是謀反,卻不知大唐律法哪一條寫著,汙衊蘇海政蘇大都護便是謀反,難不成在你們心中,這蘇海政便是朝廷,便是聖上,就憑你這句話,便是罪證確鑿、其心可誅”
周校尉臉上頓時一片紫漲,簡直恨不得一刀劈了面前這位聲音清亮、字字誅心的婦人。卻聽長街另一頭越聚越多的西州人群中,有人大聲叫道,“正是,你們這些人沒憑沒據,便說西州人是叛賊同黨,我看你們才是叛賊同黨,若不是心虛,怎麼便要當街殺人滅口了,你當你是什麼東西,你說誰造反便是造反,說要殺誰便殺誰,你當咱們西州人都是雞鴨牛羊麼?”又有人大聲道,“咱們快回去拿弓箭,也教這些狗賊認得什麼叫西州人”
盧青巖臉色早已變了幾變,心頭又驚又怒,實在不知這位庫狄氏到底是看出了什麼,還是信口胡說,竟能如此惑眾。他定了定神,走上了一步,沉聲道,“長史夫人,你也是官家女眷,豈不知汙衊上峰是何等罪狀,若是再如此胡言亂語,休怪在下冒犯了”
琉璃應聲答道,“請問盧主簿,我怎麼汙衊上峰了?西州不是軍營,是誰給蘇大都護這麼大的權柄,可以不報朝廷便縱兵圍困府衙、捉拿三品大員?西疆誰人不知此次出兵全仗麴都督盡心盡力,籌措糧米軍資,半分不少,麴世子與裴長史為護軍資,更是剛剛殺賊一千多級,功勞卓著,轉頭便說他們謀反,真真是豈有此理若他們也會謀反,那西疆誰人還能清白?”
她看著盧青巖,笑容譏誚,“若不是你們穿著這大唐的官袍盔甲,天下人誰會相信你們是捉拿叛黨的?只怕更是像是來給那些馬賊報仇雪恨的”
盧青巖臉色頓時大變,怒喝一聲,“你胡言亂語什麼”一旁的周校尉臉上原本是紅裡透紫,此時卻猛的白了白,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上千顆冰冷的頭顱堆積在大都護府門口的一幕。
琉璃靜靜的看著他們,突然笑了笑,聲音又提高了幾分,“盧主簿若是覺得我是胡言,這也好說得很,不如便請蘇大都護具折上奏,也讓朝廷看看,到底是他在構陷下屬,還是我汙衊上峰想來朝廷定然對西疆突然出現了上千人馬賊十分有興趣,對殺滅馬賊的人馬恰好是來自興昔亡可汗麾下會更有興趣,盧主簿,你說是也不是?”
盧主簿只覺得心頭一片冰涼,怎麼想不出,眼前這位婦人是如何一眼看破了其間的機關,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周校尉,卻從對方眼裡也看到與自己心頭一樣的驚悸,隨即便是一片冰冷的殺意。
他腦中正自混亂,卻聽琉璃淡淡的道,“盧主簿,我不過是一介婦人,對這勞什子的可汗馬賊都無甚興趣,只要家人親友平安便好。但若有人執意相逼,我也不怕魚死網破、同歸於盡橫豎今日我若橫屍西州,事後自會有貴人替我雪恨,將兇手抄家滅門,那些肯將家人族人性命拿來一搏之人,此刻不妨動手便是。”
這話周校尉聽在耳中只是一愣,盧青巖卻頓時想起了這庫狄氏在長安的種種傳言。聽聞這庫狄氏不但曾伺候過當今皇后,更向皇后家族獻上了百萬家資,這位皇后手段了得,天下皆知,那些效勞於她之人如李義府者,無論怎樣驕橫跋扈都能被她庇護,而得罪了他們的人卻是下場淒涼,可見她是何其記仇又何其護短,若是當真在眾目睽睽下殺了庫狄氏,這句“抄家滅門”只怕絕非空言恐嚇……
想到此處,他心頭的殺意頓時變成一片涼意,忙一把拉住了周校尉,低聲道,“這位庫狄氏曾經伺候過當今皇后,甚得皇后寵愛。”
當今皇后?幾年前那場席捲朝廷的血雨腥風,周校尉自然也有耳聞,那緊握刀柄,本已青筋突起的手,頓時洩掉了七分的氣力。
盧青岩心思也轉了好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