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面是一片銀白。大雪把廣闊無垠的大地一律拉平。無論是田間草地,還是山脈樹林,全都失去了各自的顏色,到處美麗得耀眼炫目。
“籲——”畫竹停了馬車,而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來到一幢院落旁。這個院落只有幾間毫不起眼的小平房,平房前只有幾棵掉了葉子的枯樹。
突然,咔嚓一聲,一根樹枝被積雪壓斷了,空中飛舞起水晶似的粉末,又如同一樹柳絮兒落英繽紛。
隨著這聲音,院門開了,一個身披青色袍子、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走了出來。
身邊的鳳眼男人衝我微微一笑,拉著我的手下了車。
鬍子大叔衝我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是他請我們吃鹿肉嗎?”我輕聲問。
鳳眼男人點點頭,而那個鬍子大叔也猛然回過頭來:“璟,這個小姑娘是誰?”
鳳眼男人含笑不語,而我連忙衝鬍子大叔行了一個禮:“大叔,多有打擾了。”
“你、、、叫我什麼?”鬍子大叔訝聲問我,而那個鳳眼男人卻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不對嗎?我看著這兩個人的怪異舉止,有點摸不著頭腦。
“荀公子,爐子、叉子和架子都準備好了。”這時一個灰衣少年匆匆行來,竟然是墨竹。他臉色略有些蒼白,似是大病初癒的樣子。見到我們,他面現驚喜,隨即連忙躬身向鳳眼男人行禮:“公子,你來了。”
鳳眼男人淡淡一笑:“墨竹,傷勢可好些了?”
墨竹受傷了?怪不得上次回漢州的途中突然不見他了呢,原來他一直在外面養傷啊!
“好多了,多謝公子掛念,荀公子的醫術是沒話說的。”墨竹轉臉看向我:“小離姑娘,請進屋吧!”
那個鬍子大叔重重地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我不明所以,只得求救地看向那個鳳眼男人。而他低下頭來,在我耳邊輕輕地:“荀比我只大了兩歲。”
呃,只大兩歲麼?那他豈非只有二十二歲了!怪不得我叫他大叔他那麼不高興呢,可他既然年紀輕輕,為何留了那麼一大把鬍子?
懷著滿腹的疑問,我隨著那鳳眼男人也進了房間。
一進門,但見這間房十分的闊朗。除了一張大案之外,只有幾條木板凳。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幅畫。這畫也奇怪,只有一片草地,其中一條小路一直延伸到天際。畫的左右兩邊掛著兩幅字,那字倒是清逸雋秀,自有風骨,其詞雲:
手攀星嶽,足躡遐荒。
呵,好闊的胸襟,好大的志向!看罷這幾個字,我不禁對這幅字畫的作者油然而生了敬佩之意。雖說我也喜好踏足山山水水,但卻從未有什麼遠大的目標和方向。我所想的,只是偶爾能在自然山水中紓解情緒而已。
懷著一份好奇心,我再湊近一看,發現畫的右下角有作者題字:千荀,天嘉某某年某某月。
千荀?是我在翠竹園書房裡讀到他遊記的那個千荀麼?我興奮地回過頭來,想去詢問身邊的那個鳳眼男人。突然,我想到了他之前稱呼那個鬍子大叔為“荀”,難道,這個鬍子大叔竟然就是——千荀麼!
轉眼看到的,是那個鳳眼男人瞭然的目光。
初雪(二)
屋旁的一間小亭裡,熱火朝天的是幾個忙於烤鹿肉的人。
紅紅的炭火燃起來了,新鮮的鹿肉洗淨之後,去了筋膜,切成條狀,再用料酒、鹽和味精醃製一段時間。然後我又拿了鐵釺,把那一條條的鹿肉串起來。待到那炭體變紅之後,我再把那一串串的鹿肉放在烤架上。
眼見那肉慢慢變成灰白時,我手忙腳亂地在肉串上刷上一層油。
漸漸地,香味出來了。我連忙吩咐那幾個一直在看我表演的男人在肉串上刷上醬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