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最上恭子遠一點吧,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以為有了尚太郎就了不起了呢!'
又想起當初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也在不斷地隱忍和退讓。
'你怎麼那麼膽小,只會傻傻等著被人欺負嗎!'記憶中的尚太郎,曾經這樣對她說過。
隱忍、退讓……真的是因為他們說的膽小和愚蠢麼?
“難道你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去報復和反抗嗎!水波青橙,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吧,這樣和螻蟻一樣活著的你,還有什麼生存意義——”
劇情進行到了白熱化的部分,小澤瞳完全地投入了這個角色,不僅僅是因為這場比賽,更是因為……這些話,她一直……想對自己說。
報復、反抗、螻蟻、活著。
從自己嘴裡說出這樣的話,簡直是種諷刺。
在叫囂著的同時,她已經一腳踏上了水波青橙的大腿,那隻被設定為不能再行走的腿。彷彿是為了發洩對他的不滿,更是為了印證池田蒼羽的瘋狂,她的腳尖狠狠地碾了下去,雖然只是球鞋,卻完全是讓人心驚的力道。
攝影機前她的特寫,是不遠處從下往上的角度,抬起的下巴,蔑視的眼神,不再是世人心目中那個溫純的天使,更像是地獄而來的煞神。
“感覺不到麼?活著和死,對你來說是一樣的。”
那瞳光背後的陰冷,像是在說,看吧,螻蟻就應該被這樣踐踏下去。
“哦哦!難得一見的小澤瞳,我真沒想到會有這種意料之外的表演!”評審席上一些被“叮囑”過的嘉賓評審像是吃了定心丸,隨即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的擔心看來是多餘的,雖然其他女選手的表現也很特別,但小澤瞳能走到決賽賽場,確實有一套。
播放室裡千鶴紗音震驚地翻起手中的臺本,半晌:“臺本裡沒有這一幕。”
臺詞是一樣的,但是用腳碾壓水波青橙失去知覺的腿,顯然是小澤瞳自己的表演行為,但這種表演,與前後文的臺詞串聯起來,竟是如此合情合理!
敦賀蓮沒有移開觀看的螢幕,小澤瞳的事情,他多多少少從貴雅那裡聽說過,此時他在心中輕輕喟嘆,為這樣的藝人淪為被利用的工具更感惋惜。
你會如何呢……京子?這一次,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盡全力拿到——100分?
不得不佩服專業演員的素養,垂柳憐士如角色水波青橙本身一樣,沒有對池田蒼羽的踐踏有任何角色外的反應,角色的針鋒相對還在進行著,臺詞的唸白雖然都沒有脫出臺本,但絲毫沒有臺詞的生硬,選手之間所有的應對和動作都行雲流水,把這場舞臺劇,完完全全處理成了尚未真人化的電影範本。
不過這場三人戲碼,涼月瑤的劣勢依然還擺在那裡。
“涼月瑤麼,膽小怕事,把自己偽裝成“好好先生”,其實只是不敢面對殘酷的現實而已,什麼時候都只會後退,你要是聽信她的話,總有一天會無路可走!”
“不、不對——”似乎是為現實中的自己辯駁,垂柳憐士飾演的水波急不可耐地搶白,“瑤其實……只是太溫柔了……”
“溫柔?弱者的虛偽而已,”池田蒼羽眯起眼,毫不留情地扯過了涼月瑤,唰地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袖,因為場景設定中本就是夏天,涼月瑤身著的雪紡袖就這樣被扯成了碎布片,隨著池田蒼羽揚起的手,在風中飛散——
“其實她比你還厭惡這個世界,好好看看她身上的傷痕,那叫做愚蠢的代價!
所有人都愣住了。
幾次小動作,池田蒼羽的強勢,那種不考慮後果的偏執,既合理又淋漓盡致。
誰也看不出,在池田蒼羽面具背後的小澤瞳,眼中閃爍著一樣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