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俊的面龐因為失了血色顯得有些憂鬱,沒有講太多的話。
我幫他倒水,然後扶著他回到醫生那裡,寸步不離,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只是明白,那一刻自己的心裡全是對他的擔心,希望他不要一個人那麼折磨自己,希望他快點好起來。
何致遠
景澄纖細的手指,輕輕地覆在我的肩上,暖暖的溫度從她的手心一點一點地滲透進我的血液。好像,漂浮在外太久懸木似的的心臟,終於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未曾有過的心安和踏實。
我轉身看她,她眨眨明媚的眼睛,關切地問,您好一些了麼?
我點點頭。
(二)
何致遠
夜間值班的醫生是位五十歲左右的女大夫,表情嚴厲:“以後不要再空腹喝酒,尤其是烈酒,現在年輕,胃痙攣是個警醒,再這麼喝下去胃出血、胃穿孔都是便宜你,年輕時候揮霍身體,老了會償債的。“
景澄很認真很聽話地點點頭,景澄的手被我握在手心裡。
剛才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她卻一直守在我身邊。
從醫院出來回到我的房子已是十一點四十。
其實,我已好了大半,輕鬆很多。但是,心底卻有一個越來越大的聲音指使我不要放開那個溫暖的有些小的手掌,攥著她,攥著她。
她沒有說什麼,很負責任地把一個佯裝虛弱的我送回家,她甚至幫我倒了一杯熱熱的蜂蜜水,放在我的床頭。
我的心重重地跳起來,撞擊著胸腔,熱血沸騰,大腦卻異常清醒。我知道我在想什麼,很清醒,非常的清晰,真的,很心安,很溫暖,難道不是麼。
她說,何老師,您喝完這杯蜂蜜水,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過去的就是過去的。
瞬間的,眼睛溼潤,乾涸已久的眼窩有些酸脹,新的一天,過去的就是過去的。
她是個乖巧的女孩。
“十二點了,我送你回去,學校還有門禁麼?”
我想,我是故意把時間拖到現在,只想同她,這個溫暖的人,多待一會兒。我不知道,這算不算貪婪。
她抬起手腕來看錶,表情頓時懊惱,然後是不知所措,眼睛明亮有神。她想了一會兒,咬咬嘴唇,說道,沒關係,我和宿管阿姨說說,她總不會讓我睡在大街上吧。
“景澄,你可以留下來,這裡還有一間臥室。”我斟酌再三的措辭。
這是我的房子,研究生的時候把獨立投資的利潤全部取出來買下這裡,只是為了不再住回冰冷絕望的屬於我父母的那個宅第。
這裡不算很大,卻是我一直以來所謂家的地方。
也許,從始至終,我都生活得過度緊張,從北方到南方,從北京到紐約,往復迴圈,我以為原本的生活就該如此,其實,錯得離譜。也許,這世上會有這麼一個人讓我感到安定,此刻,我隱約感到這種叫做安定的感覺,陌生而不願割捨。
景澄
這間有九十平米左右的房子儼然是個單身漢的居所,但是乾淨整潔,問題是隻有一套被子,他把自己的被子讓給我,但是他還是個病人。
我拒絕,我說,我蓋著風衣就好。
“今晚你把我最落魄的樣子都看了,現在居然都剝奪我再次成為紳士的機會。”他眉眼彎彎,溫潤如玉。
我只好點點頭,看著他幫我把唯一的被子和枕頭抱到隔壁的臥室,總感覺有些不妥,但是卻不知道哪裡不妥。
他把自己備用的牙刷和牙杯送給我,然後祝我晚安,輕輕闔上門,嗒的一聲,是鎖釦闔緊的聲音,你看,他真的是個紳士。
他的被子,擁有一種沒來由的乾淨味道。很像,很像是小時候媽媽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