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一個黃褐色毛皮看來十分古老又十分破舊的坐鞍,指著後鞽邊緣上某處:“是不是有點像你無名匕首上的那個?”
拓跋珪定睛一瞧:一個圓圈,中間簡練幾筆,無發無眉,若不是因年代久遠摩擦得模糊的話,確有八分相似。
“這到底是個什麼標誌?”他道。
“依我看,”叔孫建摩挲著下巴:“要不就是某個氏族的家徽,要不就是某個名人的標識。”
“如果是個人的話,看這馬鞍,估計他可能早不在人世了;如果是某個氏族……那我只能說,這個族群不在我熟悉的範圍之內。”
“我們來分析一下,”叔孫建習慣性的抱著他比人還高的套馬杆,來回走動:“先說鮮卑,鮮卑主要有三部:慕容鮮卑,段氏鮮卑,以及你們拓跋鮮卑,據我所知,三部都沒有列印的習慣。”
他看一眼拓跋珪,拓跋珪點頭。
“好,接下來是氐、羌,這兩族現在都很威風,一個首領當了皇帝,另一個當了皇帝跟前的大將軍,好象也沒有特殊徽印。”
“是。”
“再說匈奴。獨孤部劉大人如今手下大大小小有部落將近半百,不過似乎還是沒有認識這印的?”
“嗯。”
“那就是鐵弗部了——”
話正暢酣,帳外傳來腳步聲。
“難道是老爹?”叔孫建訝道:“他不是為了下午的舉駝做準備去了嗎?”
“現在怎麼辦?”拓跋珪問。
“哎,先躲起來再說!”叔孫建左右一瞧,正好右邊有一個硃紅色櫃櫥,他拉起拓跋珪飛速竄到後面。
進來的有兩個人。一個正是叔孫普洛,另一個一身土皂衣褲,兩個褲腿還一長一短,黑頭粗臉,形如匪類。
拓跋珪伸頭偷瞧了瞧,心中奇道:此人怎麼還帶了只狗?比奴真的可是小太多了。
“穆老弟,”留山羊鬍子的叔孫普洛把客人引入坐席,倒水端茶後,也問出同一問題:“什麼時候養起犬來了,以前可不好這一口呀。”
“哎,一時興趣,一時興趣而已。”客人摸了摸狗頭,笑笑。
“幾年不見啦,在外面過得還好?”
“到哪兒都不過混口飯吃,尚過得去。”
“有沒有再娶一房?”
“正等著老哥哥你給我介紹一個呀!”
兩人大笑起來,叔孫普洛道:“這可是抬舉我了,你要娶新婦還不容易?只怕是為了女兒罷。”
客人翹起大拇指:“還是老哥哥厲害。我那女兒呀,年紀小小,七竅心思,新婦想要進門,過她那一關都不容易。”
“哦?有意思。我記得凜真是七歲,還是八歲?”
“七歲,瘋得不得了。我本說帶她一塊兒過來,偏她說她表哥射箭一定要去看,丟下我自個兒溜了。”
“她表哥?哦,你說於桓,於桓箭術不錯啊,年輕一輩中算得佼佼者——怎麼樣,這次回來,不急著走了吧?”
“是的,先不走,看看再說。”
“……來看他?”
“對,看一看他。”
叔孫普洛低下頭,喝了口茶。
客人順著愛犬的皮毛:“……上次走之前,借了老哥哥一點東西,立的字據還在吧?”
叔孫普洛立時堆起滿臉笑容:“哎呀,何必急呢!”
客人也笑道:“老哥哥嘴裡不急,心裡怕急了。”
“瞧你這話說的。”叔孫普洛起身,走到硃紅櫃櫥前,開啟最底下一格,掏出一個用羊皮裹包,再開啟,裡面是一疊紙,皆為白底黑字紅框格樣式。他捏起一張,展開看了看,確認無誤後,走回案前坐下:“不過是個憑證,只不過呢,有了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