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滿不滿意。
今天旅館幫他們準備了一些冷盤,但接下來幾天就得靠他們自理了。請旅館送三餐過來並不恰當,而他們如
果去本館用餐,風聲很快就會走漏出去。幸好旅館會派人定時供應食材,飲食方面暫且不成問題。
「我去洗澡。」
冬貴扔下這句話,就往別苑後方走去。聽旅館主人說,這裡最聞名的就是露天溫泉,連山裡的動物也常常跑
來泡澡,至於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人去?」
冬貴沒有回答,啪地徑自關上了門。
伏見也不打算深究,收拾好冬貴脫下的外套,開始整理行李。
冬貴老是埋怨他『為了那種莫名其妙的運動,整天忙得不見人影』,所以他才想儘快設法擺平護憲運動,要
是現在又受冬貴的情緒影響,豈不形同本末倒置了。伏見也有自己該做的事情。
既然都跟著來到箱根,好歹也表現得溫柔貼心一點吧,他實在搞不懂冬貴在想什麼。就拿今天來說,從東京
到這裡的一路上,冬貴幾乎沒有開口跟伏見說話。
伏見也為了如何說服山岸傷透腦筋,再加上對美人計的事始終耿耿於懷,想問又遲疑著問不出口,耗著耗著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已經有好幾年沒像這樣鬧僵。
打從邂逅冬貴以來,轉眼已度過二十幾個寒暑。這一次的事又讓他再次體會,冬貴實在是很難懂的生物。
他不明白冬貴在想些什麼。
哪裡才是他靈魂深淵的盡頭。
即使朝夕相伴耳鬢廝磨,以交合和言語做為溝通,還是觸不著他的心。還是有著高不可測的障礙豎立在面前
。
伏見一心渴望能瞭解冬貴的一切。
絕不把他讓給任何人。也不容許任何人碰他。
正因為深愛冬貴,所以竭盡所能想保護他。
但是,在爭取力量保護冬貴的同時,無形中也剝奪了他們相處的時光。冬貴在寂寞難耐之餘,只能轉而尋求
他人肌膚的慰藉。也因此,伏見不得不容忍其他人觸碰冬貴。
總是參不透的自己實在可悲極了。
伏見嘴角勾起自嘲的輕笑,譏諷自己的空虛。
不管他愛得多深,都無法和那個人的靈魂相結合。
只是讓他深深體悟到,隔著一層薄薄的面板,冬貴和自己終究是截然不同的異種生物。
「真的很抱歉,老師說他今天不見外客。」
門生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禮貌地謝絕了上門求訪的伏見。長州閥大老山岸直武向來看公家不順眼,伏見也
不認為他會輕易接見自己,卻沒想到會連吃三天閉門羹。
雖然穿了三件式西裝和厚大衣,箱根的冬天還是很冷。撥出來的氣是白色的,和殘雪混在一起幾乎難以分辨
。
回家路上順便到旅館一趟的伏見,打電話向嵯峨野報告遊說的進度。嵯峨野鼓勵他再接再厲,目前情勢依然
膠著,能否打破僵局,全看他和山岸會談的結果了。
伏見也想過是否該改變作戰計畫,但要說服頑固的現任首相,還是由權威的同鄉長老出面比較可靠。一再吃
閉門羹也不是辦法,乾脆走一趟強羅別邸,從他的好友那邊著手吧。儘管心裡這麼盤算,還是一無所獲地浪
費了三天時間,伏見心裡越發焦躁。
回到別苑,旅館服務人員似乎在他出門時來過,廚房裡堆了一些新食材。
冬貴和平常在自宅時一樣穿著襦袢,蜷縮身子躺在陽光充足的房內安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