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發覺自己處於一片灰濛濛的陽光之中。
金色的光芒從破落的窗戶灑落,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將光線的路徑襯托了出來,這種白歌在課本上學習過原理的現象,曾經被稱作“上帝之手”,被認為是神諭。
但科學的進步最終推翻了神明的存在,現在,這種現象不再叫做“上帝之手”,而是丁達爾效應。
在這金色的陽光中,白歌聞到了一股腥味。
這不同於超市裡那些販賣魚肉的區域瀰漫的血腥味,而是更加濃烈,又帶著些許潮溼與涼爽的風。
嘩啦——
白歌聽到了一種自己未曾實際聽過的聲音。
是海浪的聲音。
他站了起來,發現自己身高變矮,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身上穿著粗布的衣服,一頭棕黑色的捲髮乾枯而分岔。
這是夢境?
白歌不太清楚。
他看到屋子裡,在那略顯簡陋的床上,有一個女人。
那女人嘴唇發青,臉色慘白,白歌往前走,來到她的身邊,這才發現,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死亡,就是如此平靜。
白歌能知道這是他的母親,一位貴族家裡的女兒。
正如那戲劇與小說裡常有的橋段,出生平民的父親認識了身為貴族的母親,兩人一見鍾情,母親不顧家裡的反對而下嫁父親,最終失去了所有的身份和地位,成為普通人。
然而,精通劍術與格鬥的父親泰奧弗拉斯特·羅平是一名騙子與盜賊,他欺騙了自己的妻子,並在她懷孕之後,離開了法蘭西,去往新大陸,最終慘死獄中。
之後,母親,昂裡埃特·當德萊齊與年幼的他一起,被母親曾經的朋友收留,成為貼身女僕。
然而那位朋友並非好心,只是單純想要侮辱曾經身為貴族的母親,因此對兩人相當嚴苛,時常責罵。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策劃盜走了那位朋友視若珍寶的鑽石項鍊,且無人知曉。
這是日後聲名顯赫的大盜年僅六歲時候犯下的第一起案子。
兩人被趕出家門,輾轉來到這裡,可母親的重病已經無人醫治,在這樣一個平和的午後,永遠地停止了呼吸。
為了紀念自己的母親,他將自己的姓氏改為了當德萊齊,當然,他更為出名的名字,還是另一個。
白歌此刻終於清楚,這是亞森·羅平的童年。
他不知道這是杜撰之中的亞森·羅平的故事,還是身為其“原型”的那個人的故事。
但此時,白歌的內心,與這小小的少年,的確產生了些許共鳴。
白歌十二歲失去了家人,與許諾相依為命,與亞森·羅平如出一轍,對他們而言,家庭與親情確實是遙不可及的事物。
而亞森·羅平的心中,蘊含的是對貴族的憤怒,是對那犯罪的父親的憎恨,是對世間一切不平的抗爭。
在這樣的共鳴之中,白歌睜開了雙眼。
他能感受到此時胸口裡燃燒了瘋狂火焰。
白歌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漆黑的放射狀事物。
那是面具。
嘭——
這面具彷彿在熊熊燃燒般,與白歌內心的躁動交織在了一起。
白歌痛苦地抬起手,按在了那面具上面。
他手指用力,猛地一撕。
嘩啦——
某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自白歌的臉部蔓延開來,他咬牙忍耐住已經來到喉嚨處的悲鳴,整個人肌肉繃緊,如同痙攣。
黑色如墨的血液自傷口灑下,但那些血液尚未觸碰到床單就已經蒸發殆盡,甚至連氣味都不存在。
白歌腦海中,某種念頭湧動。
想要釋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