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頭觸地,“咣咣咣”幾下磕得光華圓潤的額頭上滿是血痕。
“請大王賜君軒一死,以解我心中愧疚。君軒自知罪無可恕,也沒什麼好為自己辯駁的,只盼大王念在君軒這顆痴戀的真心,來年清明時分去我的墳前看一看,君軒便死而無憾了。”
這句話飄飄忽忽如雨打窗欞,深深的淒涼從蒙慕的心裡湧出,他長嘆一聲,喃喃道:“全生為上,虧生為下。死次之,迫生又次之。這樣泯滅良心不知所謂的活著,還不如死了呢。我若是不要這條命了,他的安危也就無需我來記掛。若我還不想死,又有什麼立場來怪罪你?”
僅僅三步的距離,如同隔著千山萬水,他遠遠的望著淚流滿面的戀君軒,不禁自嘲。
蒙慕啊蒙慕,你自己活的都夠差的了,還去禍害別人,你可真是好樣的!
“是我對你不住,”他轉過身,不無自責的道:“你跟我,都是別人的影子罷了。你比我幸運些,還有機會做回自己。從今往後,忘了我吧。”
筆直的背影漸漸遠去,戀君軒獨立在黃昏淒涼的光景裡,無聲淚流。
他鄉迷途,得遇貴人。那時初見,你把我看成了誰?如今他來了,我是該離開。只盼你們歡歡喜喜,從今後到白頭。
他嘴唇翕動,叫出了那個從不敢說然而縈繞在腦海千百遍的名字:“蒙慕。”
蒙慕,謝你許我空歡喜……
對於他來說,遇到蒙慕是空歡喜。然而對於蒙慕來說,他與道靜的重逢何嘗不是一場白日夢?他知道道靜醒了,也知道他在什麼地方。然而他腳步一轉,漫無目的的走在王宮中,最後停在了花園最偏僻的一處亭臺裡。
曲水流觴,水濱祓禊,三月上巳,除惡之祭。本來想著等過幾天,帶道靜來這裡看一看的。
“好像已經不可能了哈……”蒙慕喃喃自語,低落的往彎彎曲曲的水流裡丟棋子。
“小公子別坐在地上,當心著涼!”
蒼老的聲音急促的響起,蒙慕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他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把自己當小孩子的準是那個老頭。
“沒事兒啊,你別管我。”他嘟噥一句,悶悶不樂的重新坐了回去。
老僕顫顫巍巍走過來,說什麼也不讓他坐在地上。最後怎麼也勸不動,硬是脫下外袍塞到他屁股底下才安心。
蒙慕想著心事,一時倒把他拉住了。可憐巴巴的望著他,嘆氣道:“你說,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老僕看著他這個撒嬌的樣子,倒是樂了,沒牙的嘴一開一合道:“你才多大點小歲數,就叫苦連天的。”不過他把兩隻手都擱在柺杖上,語重心長的道:“你最不愛吃涼瓜,可是這東西清熱解毒對身體有益的很。我年輕的時候,也討厭這股苦味。活到了這把年紀,反而喜歡上了。”
不等他說完,蒙慕一撇嘴道:“我看你是吃習慣了。”
“對啊。”老僕慈愛一笑,繼續道:“有些苦吃多了,反而能品出甘甜來。人這一輩子難免會走些彎路,時間長了你就會發現,那些都是難得的人生經驗。曾經以為過不去的坎,現在回頭看看,也一樣過來了。難題之所以困住了你,那是因為你自己還不夠強大。別心急。”
大道理蒙慕懂得,可這對於他的窘境絲毫沒有幫助。他此刻好想哭,心煩的抓亂了整齊的束髮。頂著歪斜的金冠,哼哧哼哧直喘粗氣的發洩心裡的煩悶。
老僕被他這個樣子逗得開心極了,他垂手幫他把發冠戴戴正,關切的問道:“這是怎麼了?說來聽聽。”
“說了你也不懂。”蒙慕突然愣住了,他猛的抬起臉看著老僕近在咫尺的蒼老面容,腦中突然劈下一道閃電。
“你告訴我,我是誰?”
“……呵呵呵。”老僕又是好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