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想心中鬱結去了大半,是以後來已是能言笑晏晏,與小龍女更是柔情蜜意,偶爾說些笑話予大家聽,亦是讓大家一路緊張的氣氛消散不少。
越近襄陽,越是看到大半村莊為蒙古鐵騎所掠,慘淡荒涼,破敗不堪,偶爾能見流民衣衫襤褸,淒涼而行,郭芙尚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心中震撼不言而喻,她雖是明白朝代更替是歷史所趨,更知道現今的宋已是昏庸無能,君臣無道,但她仍是不願見大宋子民如此慘然場景。
待走到襄陽城附近,如今雖是兵臨城下,但郭芙乃是郭靖黃蓉的女兒,城門處自有丐幫弟子認出她來,很快便進了城。
伯顏一路見她沉默,知道她心中所想,嘆道,“我自是敬佩你的父親,襄陽固若金湯,此次忽必烈多半攻不下這座城池。但你宋朝已是從內裡潰爛,我蒙古原是一盤散沙,現在漸漸凝起,雖是仍有些矛盾,但畢竟銳氣不失,不管十年還是二十年,這座城池總有一天會被攻下的。”他生怕郭芙不喜,話語溫和,甚至難有的帶了些許小心。
郭芙沉默不語,倒是馮鼎初不悅道,“當初的金國不也如此強盛,卻被你蒙古與我大宋一同滅了,蒙古現時看著強悍,也不定哪天就也那般灰飛煙滅。”
伯顏微笑道,“馮兄明知那是不同的。金之所以滅,非是我蒙古與宋之功,而是金自身之過,它之昏庸腐敗甚至還超過如今大宋,何以不亡?蒙古卻非如此,至少數十年之內,絕無如此自毀之舉。如此便足夠了。”他的說法足以一針見血,就是馮鼎初都一時說不出反駁之語。
郭芙知道他說的是事實,而且知道雖是要許多年後,但這座襄陽城還是會被蒙古兵所攻克。
伯顏溫言道,“襄陽難克,郭大俠更是難見的豪傑人物,但蒙古一年打不下襄陽,心中總是積著些許怨氣,如此一來,若是二十年才能攻下這座城池,只怕這城中無人能得以倖免。”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震,楊過亦是看著此時城中生機勃勃,想到有朝一日這裡變成屠戮地獄,便心中難受不已,他道,“蒙古兵狠厲殘忍,性喜屠城,這般的對手自是能讓我大宋子民寧死不屈,拼命抵抗。”
伯顏嘆氣道,“確是如此,如今的大汗繼承成吉思汗之風,我蒙古剽悍猶過之,文德卻太弱,便如楊兄弟所說,這樣的蒙古若想攻下大宋,十年不可期。”
郭芙微笑道,“莫說十年,就是十五年,也是打不下這座襄陽。”
伯顏眯著眼看城中百姓雖是戰事來臨,但絲毫不亂絲毫不懼,生機儼然,井井有條,道,“但若蒙古非再是現今的蒙古,二十年卻可期。”
郭芙哼了一聲,策馬飛奔,伯顏見她的身影轉過街角,又是嘆了口氣。他知道他與郭芙之間本並無可能,但偏偏他太過清醒的知道自己放不下這個女人,一生之中既遇阿芙,卻還有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蒙古與宋如今已是對峙之敵,尤其戰事一起,他與她之間的鴻溝與隔閡會被無限放大,這是他最擔心之事,卻無法阻止。就算——他不上朝堂,但他仍是一個蒙古人。而她,卻是仁義忠國的郭靖之女。
就算他與她能找到一地安然而居,但天下狼煙四起之時,他們又何以有一夕安寧?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要娶她,不因她的身份她的容貌,只因她只是她,是他喜愛的那個女人。
師尊曾言,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溜過指縫的時間無法留住,而珍惜的東西在時光荏苒中匆匆而過,若是沒有抓住,那終其一生也沒有再遇到的可能。
絕不放手。後悔這個詞他絕不想出現在他的人生之中。
因為她是他最珍惜的那個人,終其一生他也沒有再遇到第二個她的機會。
絕不拖泥帶水,既然決定了便絕不後悔。這才是他伯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