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轎之後,她隨了他的步伐,走進了路邊的杉木林。
陳襄脫了幃帽,背身對著沈如秀,冷聲問:“你是如何知道透過問君閣即可傳訊息解我危難的?”
他始終是這個樣子,像冰雪一樣冷酷,像寒霜一樣無情。沈如秀看著,眼睛很快變得潮溼了。
“說話。”陳襄轉身,一眼看到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心中更是疑惑。“你究竟是什麼人?”
他走近她,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頷,仔細去瞧她傷痕累累的臉,“你莫不是也戴了一張假面?”
沈如秀只覺心中痛楚,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解釋。
未有看出端倪,陳襄猛地扔了她的下頷,拔出一把匕首,扣在了她的頸項,恐嚇道:“不說清楚,那就做個死的。我可容不下誰對我的事知根知底,即便你幫過我。”
“即便上輩子我為你而死嗎?”沈如秀激動得脫口而出。
陳襄目光一寒,瞳孔也縮緊了些,“你說什麼?”
沈如秀想,即便他把自己當成瘋子,她也要向他說出上一世的委屈。
她努力平復了情緒,打了腹稿道:“那天我為了不嫁人,與母親生了爭執,一時想不開,撞破了頭。將死不死之際,我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有我姊姊沈連城,有我庶妹沈憐兒,倒沒有我沈如秀……”
聽到“憐兒”二字,陳襄霎時想到了上一世自己在z縣救過的那個憐兒。
那個憐兒為了報恩,自那之後就一直在自己身邊伺候。他知道她愛慕自己,但他到死,連一絲虛情假意都沒給過她。這一世,光想著自己報仇雪恨,他也沒想起來去z縣救她一命。
她該是死了吧?
想及此,陳襄按捺著心中驚詫和不解,不動聲色,細細地聽了下面的故事。
沈如秀訴說著上一世的事,言及傷心處,終還是淚流不止。
說到夢的尾聲,她已是泣不成聲,癱軟到地上,靠著一株杉木,睜著紅腫的眼睛,滿懷期待地看陳襄。
她多希望,眼前的陳襄,能感觸她的夢?為她的殉情而動容?
陳襄卻是背過了身去,冷冷發笑,驚歎老天爺真是會作弄人!讓他重活,讓眼前的人,做了一個別人的夢,別人上一世的夢?真是好笑啊。
眼前的沈如秀,到底是沈如秀還是憐兒?上一世自己救了一命的憐兒,竟是沈家的女兒?上一世,她從未說過!
而眼下在這個女子身上發生的事,似乎比自己的重生還要奇特。不過,若說是夢,他的上一世,又何嘗不是一個夢?
沈如秀夢裡的人世,恰是他夢裡的人世。
世間至奇!他險些告訴她,她夢裡的事,他也夢到過。但見她全然將自己當成了上一世的憐兒,因而對自己有所期盼的眼神,他斷了這個念頭。
她的愛慕之心,上一世他不接受,這一世,他也接受不了。更何況,她不是沈憐兒?
“你說你庶妹沈憐兒愛慕我?甚至在夢裡,為我殉情?”陳襄走近沈如秀,話語之間故意透著輕佻,卻是很快變得冷酷,“這與你何干?”
“不是的!”沈如秀激動道,“在夢裡,我就是庶妹,庶妹就是我!庶妹對公子有多愛慕,我便對公子有多傾心……我才是那個憐兒,真正的沈憐兒!”
若陳襄不是重生的,定然聽不懂她的話,定然會把她當成是失心瘋。沈如秀心頭一緊,好害怕聽到他說她是個瘋子之類的言語。
陳襄卻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莫不是在z縣死了的沈憐兒含恨而終,靈魂依附在這個沈如秀身上,然後又做了上一世的夢,再來糾纏他來了?
他感到有趣,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依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