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選修課考試,我得早點回去。”唐譯突然停住腳步,使勁推他,“出去,出去——”
迎面走出來的女生大驚失色叫起來,“啊——”
陳上這才發覺自己一路跟著她跟進了女廁所,滿臉通紅退出來。看電影的興致頓失,他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解氣。哪知哐啷一聲引來管理員,不輕不重說了他幾句。他見唐譯出來了,如遇救星,拽著她就跑。
兩人坐公交車回去。車上人不少,只有最後一排還有兩個座位。陳上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突然說:“那天晚上,我們也是這樣,坐在最後一排。”
一語激起無限傷心事,第二天他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去四年,不曾帶回來片言隻語。想到這裡,唐譯突然心生怨恨,淡淡說:“哦?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記得?”
陳上直直看著她,“你口裡說原諒我,心裡其實還是在怪我。”
她怪的更多的是自己。
元旦一過,傳來高明瞭入伍的訊息。她一開始以為是謠傳,然而沒過幾天,學校在圖書館前掛了一幅大紅的橫條,上面大書“歡送高明瞭同學投筆從戎,為國效力”。她很吃驚,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他,她沒有像前段時間那樣躲開,而是迎上去問:“你真的要去當兵?”
高明瞭頭髮剪得很短,寒冷的天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運動外套,看起來很精神。他見到唐譯,眼神有些複雜,笑著點了點頭,“好男兒志在四方,去部隊鍛鍊鍛鍊不是一件壞事,我父母也很支援我的決定。”
以自己如今尷尬的立場,唐譯不知道說什麼好,“當兵好像蠻有前途哦。那,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心想事成。”
兩人錯身而過的剎那,高明瞭突然喊住她,“唐唐。”唐譯再次從他口裡聽見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稱呼,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應答。
他無限留戀地說:“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
唐譯沉默地看著他,此刻無論說什麼似乎都不妥當。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高明瞭衝她揮了揮手,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他也許還算不上真正的男人,但是同樣有自己的尊嚴。
期末考試前的教室和圖書館人滿為患。蔡婉婷沒有佔座的經驗,無論她去的多早,每次去圖書館都沒有座位。自從唐譯幫她佔過一次座,她就學聰明瞭,此後便黏上了她。
平時覺得她跟身邊的同學沒什麼分別,親切,隨和,禮貌,然而唐譯跟她去逛過一次街,發現她買東西沒有看標價的習慣,看見中意的衣服,試都不試,刷卡就走,她這才記起她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她想到一個詞形容蔡婉婷——淑女。她不需要說什麼,做什麼,炫耀什麼,本身就已經在那裡。
然而唐譯要做的很多:考試,升學,畢業,工作……其中的任何一環都不能出錯。她雖然不向往做一個淑女,然而在蔡婉婷的襯托下,難免有灰頭土臉之感——她甚至養不起小花。小花是蔡婉婷送她的那條名貴品種的玉米蛇,最愛吃小白鼠和小蜥蜴。她到哪裡去找這些東西給它吃?它之所以能平安活到現在,多虧了大家的救濟,吃的是不折不扣的“百家飯”。馮雯雯養它比自己上心多了。她準備放假回家送給唐賜去養。
唐譯心想,她們是什麼關係呢——朋友嗎,不完全是;情敵嗎,好像也不完全是。
有一次她跟唐譯說:“我是交換生,本來過完年就該回英國,不過,我現在想留下來。”
是因為陳上嗎?唐譯不敢問,只說:“英國不是比國內好嗎?”
“在英國,身邊的人都是白面板、藍眼睛,只有你一個人是黃面板、黑眼睛,感覺很孤立。可是在這裡就不同了,我和大家是一樣的,感覺……感覺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