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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同在一個學校,可是隻要刻意迴避,兩個人還是很難碰面的,加上她大四,基本上沒什麼課,在學校的時間很少,而他也有工作。只有一次,她去圖書館還書,從視窗遠遠地看見他的影子,當即嚇得掉頭就跑。跑到拐角處,又忍不住回頭,覷眼見他空手出來,似乎瘦了些,旁邊有人跟他說話,他不看人,也不說話,自顧自走自己的路,偶爾點一下頭。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沉默、冷淡、不易親近,十分的陌生。她見他們往這邊走來,急得滿身大汗,靈機一動,躲進旁邊的女洗手間。聽著他熟悉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越走越近,然後又一下一下漸行漸遠,她虛脫地靠在門後,感覺像是過了萬水千山。
以前她從未想過離開上臨,找工作的時候忽然覺得遠走高飛也好,換個環境重新開始。大四實習她去了總部位於北京的一家大型公司,從實習開始做,忙著適應南北氣候、飲食、習慣的差異,忙著加入職場殘酷而慘烈的競爭,忙著應付各式各樣難纏而無禮的客戶,她得想辦法搞定它們。有時候她會抬頭看著廣闊無垠的天空,無聲地問自己,這是不是生活的真實面貌?愛情是不是隻是其中的冰山一角,若隱若現,可有可無?
她沒有答案,只能強打起精神活的更加頑強,每天都像是在廝殺、戰鬥。
夜深人靜、獨自徘徊的時候,她會想起她曾經也是唯一愛過的那個男孩兒,啊,現在應該稱為男人了吧?她的痛苦逐漸淡去,留下一個碗大的疤,只要不觸碰,便一直靜靜地隱藏在那兒,不為人所知。他想必也淡忘了吧?恨雖然比愛長久,但是時間更無堅不摧,最終都將化為沙礫,隨風而去。
陳上沉浸在分手帶來的傷痛中不能自拔時,陳父突然病倒了。那天天氣十分炎熱,陳父端坐在桌前聽取部門經理的報告,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突然身子一歪,連人帶椅重重栽在地上。公司頓時亂成一團。陳上滿眼血絲、精神萎靡來上班,接到電話,推開人群衝進辦公室,一把抱起父親,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跑去,一邊喊“救護車”一邊不忘下令:“邱助理,十點鐘的部門例會改由你主持。衝姐,等會兒‘豐源’的馬經理來簽約,你替我招待他。”
過道上擠滿了觀望的陳氏員工,全都伸長脖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看樣子是中風,瞳孔散了,人也不認得。”
“凶多吉少。我爺爺也是中風,救是救過來了,吃喝拉撒全要人伺候,話都說不利索。”
“大事不好,陳董倒下了,公司怎麼辦,我們怎麼辦?”稚嫩的小陳總顯然還沒有成氣候,無法獨擋一面。
陳上焦急地等著電梯下來,聽到背後傳來的隻言片語,怒火攻心,嘶啞著喉嚨吼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該幹嘛幹嘛,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呢!”刀鋒般凌厲的眼神嚇得眾人不敢吱聲,乖乖回到座位埋頭工作,頭一次發現原來玩世不恭的小陳總也有這麼可怕的時候。
救護車來了,昏迷不醒的陳父很快被送到醫院。陳母頭髮散亂、驚慌失措趕來,聽到醫生說情況不太好時,趴在兒子肩頭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陳上記憶中從未見過母親這般的脆弱,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小孩一樣哄著。醫院的走廊整潔、陰暗、狹長,似乎沒有盡頭,聞著空氣裡濃郁的消毒水的味道,他頭一次有了肩頭壓著千斤重擔的責任感,呼吸跟著變得沉重起來。
陳母坐在走廊邊的塑膠椅子上垂淚,“聽說你太爺爺就是中風走的。表大爺你還記得嗎?也是這病,前一刻還在打麻將,毫無預兆,拖了兩年……建中這次……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丟下我們孤兒寡母……我們——”她用手死死按住嘴巴,任由眼淚從指縫間滴下來,沒有繼續往下說。
陳上攬著母親的肩,“媽,沒事的,你別瞎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