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的情況下,夏至到了。
斷魂丹的解藥又服了五天,從第一次清醒之後,朱煙又醒了幾次,霜曉天日夜守在她身邊,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命人採了高枝頂上剛開的鳳凰花堆滿寢宮,無香無味的花以更狂野的姿態綻放,他要她一醒來,便能看到美麗的事物。
他答應過她,她能看到的。
天氣至暑至熱,汗落如雨,在碧山院沒人關心之時,大暑也過了。
朱煙漸漸好轉,清醒的時刻多了些,解藥也服了整整四十九日,霜曉天懸著的心方才放下。
雖然他有時夜半還是會被朱煙毒發而死的惡夢驚醒,但他一啟眸,便會聽見她的細細呼吸聲。
有時她也會因為他的顫抖而醒來,總是笑得如陽光燦爛,讓他明白,那只是夜裡的一個夢,不是真的。
這時,霜曉天總有種被朱煙保護的奇異感覺,接下來便能安心睡著,不像前一段時間,他總是心神不寧,看著她闇色的眼瞼出神一夜。
朱煙醒的時刻慢慢增加,霜曉天的欣喜也慢慢變質,因為她開始不安於室,更不要說是待在床上了。
說也自然,這個活潑頑皮的姑娘,身子一天好過一天,從未有過的神思清爽,加上霜曉天的補藥和是英的手藝,讓她有了力氣能下床,便再也按捺不住無聊。
可霜曉天不肯,是英也不肯,只在中秋那一夜,用涼凳抬著她,讓她賞了不到半盞茶時間的月色,當然,還是包得嚴嚴密密的。
這段時間,朱煙常是氣呼呼的,但讓她氣不下去、憤怒無以為繼的,便是霜曉天溫柔的眸光。
她第一次知道,男人的溫柔也能似水,是那麼輕那麼軟,讓她都快要化在他的眼光下。
也許是毒給拔了,加上身子調養得好,朱煙有時會大腿小腿、腳骨腳板生疼得很,夜夜抽痛,痛得抽筋,痛得睡不著。
霜曉天首次聽到她不穩的呼吸聲,醒來一問明瞭,表情驚喜,然後便幫她按摩了一夜。
在霜曉天的解釋之下,朱煙知道自己的身體重新又開始成長,那種不適的疼痛,在小孩轉骨成大人時常會出現。
原本的不適,立刻被她丟到九霄天外,她好開心,原來她不只是長出了些肉,還在抽高,那麼她便不會再像畫上的小鬼!
再不久,她可以更像個女孩兒,站在霜曉天身邊,多少能相配些。
可禍福相倚真是至理名言,霜曉天隔天便幫她加了帖轉骨補藥,讓她快發瘋了!
從按時辰喝,到加上三餐消夜和點心,各種湯藥、藥膳不斷,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喝藥,再加上飲食,她的嘴總是動個不停。
她從未吃過那麼多的東西,從前身體不舒服,沒啥胃口,是真吃不下;現在是有食慾,可這麼拚命吃,卻累壞她的身心,造成揮之不去的夢魘。
可怪就怪在浸在霜曉天的眸光中和是英的好聲好氣下,讓她這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一點也抗拒不了。
她埋怨地猜測,霜曉天大概把畢生所學、全副武藝,全都毫不保留地用在她身上了。
唉!可又怨誰呢?她偏愛、偏喜歡,偏擋不了這個男人,她拒絕不了他啊!
這個弱點,她知、是英知、霜曉天也知,從此她便任他們擺佈,她好怕他們兩個在用膳時,突然靈機一動、若有所思瞧著她的表情。
那她的嘴和胃就等著接受新花樣吧!
但她怎麼會乖乖認輸呢?她有顆好腦袋,口才也不賴,嗓子也被霜曉天治得如夜鶯婉轉,她當然要物盡其用啦!
有一天,朱煙又在床上和霜曉天講價,不想喝藥之時,寢宮外的宮女們突然歡天喜地,忘了宮規而忍不住驚呼。
在以喝藥為籌碼交換後,霜曉天抱起早就能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