梔子忙替果子脫掉鞋襪,見她嫩白如玉的腳趾破開一條鮮紅的口子,心疼的責罵了幾句“怎麼不早說”之類的話,又回頭望了望不見頭的麥地,心想要是自個兒一個人除草,估計半個月也不能鋤完,於是嘆道:“算了,我們還是僱人來除草吧。”
果子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了變,嚶嚶的哭起來:“姐,都是我沒用,這點子事情都做不好,連累你花錢僱人。”
梔子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那幾株錯當雜草剷掉的麥苗:“我也比你強不了多少,照這樣下去,這地裡的麥苗指不定就被我鏟去一半呢。再說了,銀錢是賺出來不是省出來的。”梔子其實也只是剛開始不太會使鋤頭才會鏟錯,並非真的不會分辨麥苗與雜草,這時看果子自責,說出來逗果子開心罷了。
果子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麥苗,心想自己好歹沒有將麥苗當雜草剷掉,頓時好受了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哧——”
山坳中的地全是蘭家的,平時鮮少有人經過這裡,所以聽見身後傳來笑聲,姐妹倆自是嚇了一跳,同時回過頭去,才發現地旁小徑上立著胡仲倫。胡仲倫是德三的獨生兒子,今年十四歲,長的也如同德三一般黑壯,只是臉上多了幾分稚氣。德三與蘭家相熟,但五年前德三娘子過世後胡仲倫就不大愛出門,是以梔子果子與他只是遠遠見過幾次,並未搭過話。
“是你啊,我記得你家沒有地在這山坳裡,你這時在這裡做什麼?”鄉間男女間相處沒有那麼多規矩,但女子在一個男子面前露著腳還是忌諱,梔子邊應酬胡仲倫,邊慌忙替妹妹穿鞋襪。
其實德三娘子去世時,德三手中無錢買壽材匝墳,早就將家中僅有的十畝旱地賣了,如今父子兩人靠著德三到處給人做短工過活。梔子不大關心別人家事所以不知道,這時只是隨口說說,胡仲倫卻疑心梔子笑話他家沒有田產,一張黑臉漲紅著低下頭去:“我上山砍柴路過這裡,見你們將麥苗當雜草剷掉覺得好笑,所以笑出了聲,還請不要責怪。”
“本來就是讓人見笑的事情,你笑笑又何妨?”
梔子望了一下日頭,見已經是正午,便與胡仲倫客氣幾句,拾起兩把鋤頭,扶著果子往家去。
胡仲倫呆呆的立著,腦中只是想著剛才無意中見到的那隻比細瓷茶盅還白的玉足,直到梔子果子兩姐妹的身影慢慢隱去,他才回過神來,暗罵自己白日做夢,伸手在腿上使勁掐了一把好讓自己清醒。
梔子與果子回到家中,中飯已經做得,用白紗罩子扣在院中的小方桌上。金寶見了兩個姐姐,歡快的撲了過來,口中奶聲奶氣的喊著:“大姐,二姐。”
姐妹倆輪番將金寶摟在懷中抱了抱,梔子打了一盆溫水替果子清洗傷口,想起在灶間並未看見吳氏,便問金寶:“你可知道娘這時在做什麼?”
金寶伸出胖胖的指頭往正房方向指了指:“娘在房中。”
梔子順著金寶的手指看過去,心中只是奇怪,平常只要有人在家,正房的門都是敞開的,這時怎的門扉緊閉?且鄉間的屋子梁高屋敞並不隔音,她們立在院中說話正房應當聽的清清楚楚,可怎的不見娘出門來?於是便拔高聲音喚了一聲:“娘,我們回來了。”
吳氏在房中應了一聲,又過了一會才開啟房門出來,身後還跟著周嬸子。
梔子感念周嬸子在家中舉喪期間的熱心,這幾次見周嬸子總是笑臉相迎。她與周嬸子打過招呼,然後請周嬸子坐下一起用飯。周嬸子回頭望了吳氏一眼,笑道:“不了,家中還有早間的剩飯,如今天氣暖了,如果中午不吃,到晚上只怕會擱壞。我家去了,你們忙吧。”
待周嬸子出門去,果子奇道:“周嬸子今日好生奇怪,竟然不留下與我們一起吃飯。”
梔子卻轉身去看吳氏。周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