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子怒氣反笑,靜靜的坐著,全當沒聽見。這事江夫人先已是應承下,老夫人這番話也等於是拂了江夫人的面子,江夫人是好面子之人,自有江夫人去應對,她何苦去觸黴頭?
江夫人暗恨老夫人掂不清,說出這番掉份的話,面上卻風輕雲淡,道:“老夫人,這事可使不得,若是讓人誤會了,道我家是石家那種養珠兒的人家,怎好?”
若往日,江夫人這番話定然能哄得老夫人偃旗息鼓,但她今日存心要為難桅子,通不去理會,道:“大戶人家將使女賣與人做妾的,又不只我一家,別家都不傳,偏就來傳我家?”
江夫人著惱,直言道:“許別人不這般傳,但祖母管著孫媳買賣自己陪嫁丫頭,名聲也不好呢。”
老夫人被刺得說不出話,拿著茶盞吃過好半日,方道:“我只是替白圭不值,娶這樣一個不顧家的媳婦來家。”
桅子秀拳緊握,白皙雙手青筋畢現,磨牙好一時,方才將腹中蹭蹭往上湧的恕氣壓下,盈盈笑著起身,端過老夫人手邊的茶盞,丟下一句:”老夫人碗中的茶已吃盡,孫媳這就去為老夫人煮茶。”任由老夫人在身後瞪眼,她都不曾回頭。
江夫人目送桅子出門,回頭看老夫人氣的麵皮發紫,只覺快意,存心要做一回不孝媳婦,揚聲吩咐令媽媽與雲嫂子幾個:“你兩個,嘴上落把鎖,莫要傳到老太爺耳中去,不然,老太爺少不得又要發一頓脾氣,莫得牽累於你們。”又學桅子的樣,推說要去廚房看菜式,轉頭走了。
老夫人見兒媳孫媳俱無一人將她放在眼中,氣的在廳中呆坐半日,想要再去尋兩人晦氣,但兩人面上待她很是恭敬,她一時也挑不出錯處。
江夫人出得門,金媽媽跟上,一路討巧的去安慰江夫人,江夫人唾道:”老夫人越發的小家子氣了。從前還顧及兒子是秀才,說話行事還有幾分靠譜,如今老了,只將幼年做油坊老闆的爹教下的小家子氣表露無遺,莫得連累我在兒媳面前抬不起頭。”
金媽媽笑道:“夫人個兒是真個生氣呢,往日老夫人也時常做些讓夫人為難之事,卻沒見夫人有這許多的怨言。”
江夫人微愣,旋即笑了:“可不是,每日在老夫人跟前打轉,我這也學會在背後議論婆母了。”遂閉口不言。
桅子怕老夫人強出來阻止,託端硯帶了口信與侯二陽,回靜心居就讓二丫收拾包袱,還不過午,侯二陽就來江家,裝作二丫兄長,讓江白圭領了兩人去老夫人江夫人院中磕頭,江夫人自不必說,老夫人恨桅子不聽話,但有寶貝孫子在邊上,到底沒強出來阻止。又看二丫跳著走路,心想少說也得吃半年白飯才能養好腿傷,家去了卻也省糧食,心頭方才平衡些。
二丫去了五日,拎了四五盒試做的糕點來看桅子。進得門就迫不及待的挑出一塊餅與桅子看,道:“少奶奶,這便是夫人餅,你嚐嚐。”
桅子欣喜的拿在手中細看,與她前世在家中用做的並無二致,遂輕輕咬過一口,細細品嚐。二丫見她許久不說話,心中忐忑,好一時,忍不住惴惴不安的問:“少奶奶覺的怎樣?”
桅子笑道:”外表酥軟,裡面餡料細滑,很好吃。只是,用冬瓜蓉做餡時,多加些糖,味道會更好。”
聽桅子說不好,二丫很有些失望,道:“未脫色的黑砂糖與紅薯糙糖俱便宜,但加在冬瓜蓉裡不好,而且味道也不正,奴婢就讓侯管事去買西洋糖,西洋糖一石十兩銀子,奴婢捨不得放。”
桅子恍然,她倒忘了這時蔗糖是精貴物事,不同前世的十幾塊錢一大袋,可以隨意用。
二丫又取了一塊黃餅乾與桅子嘗,桅子嘗過,道:“也還好,只是。。。。。。”她“只是”還未說完,就見二丫哭喪著臉,伸出手指點了她一下,“瞧你這點出息。只是有點羶味,還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