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爸爸的身體還算是很好,可以抱著一歲多的小白哉好半天不撒手都不會覺得累。
可是現在,他就連多抱一會兒分家那邊剛生下沒多久的小堂弟,都有些力不從心……
白哉一點點地回憶著從小到大,蒼純對他無處不在的溫柔和寵愛,心中原本已經淡淡散去的酸澀感,居然又加重了不知多少倍,重新駐紮了進來。
白哉是早慧的孩子。從還不能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擁有了記憶能力。所以他知道當初面對那個小小的,粘人的,任性的,動不動就大哭大鬧甚至有時就連現在的自己回想起來都會認為無理取鬧的嬰兒時期的自己,蒼純傾注了多少關心和愛。
也正因為這樣,就算再怎麼尊敬崇拜一家之主的爺爺,再怎麼親近喜歡從小就幫忙照顧著自己將自己當做親生孩子一樣疼愛呵護的蘇澈叔叔,再怎麼在意從嬰兒時期起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是自己最知心最要好朋友的小烏,在白哉心裡,佔據了最重要的那個位置的人,也一直都是蒼純。
他無法想象如果失去了最重要的父親,自己的生活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活在蒼純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料下。
可是蒼純的身體狀況近日以來幾乎每況愈下。即使卯之花隊長說安心靜養一段時間的話還是有可能好轉的,即使所有人都相信著她的話,白哉心中卻始終縈繞著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久久消散不去。
心中揣著這樣的煩心事,白哉近段時間的心情自然不可能會好。於是人也隨之憔悴了些,尖尖的下巴幾乎都沒剩下多少肉了,看得人一陣心疼。
而白哉消沉了多久,小白蝙蝠小烏也就跟著擔心了多久——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的默契和感情,自然是沒得挑的。
但是事關蒼純爸爸,白哉不想讓其他任何人來分擔自己的這份恐懼和擔憂。這是他為人子的責任和義務所在,不應該被逃避或者轉嫁。這同時也是白哉本人的心願,希望父親生病這件事帶來的所有痛苦和難過,都由自己一力承擔。
只要……羈絆能夠結成得深一點,再深一點……
白哉閉上眼睛緊緊握拳,感覺到頭頂突然傳來小烏還帶著些彆扭但卻關心一如既往的輕柔拍打撫慰,嘴角微微漾起了一小串波瀾來。
而與此同時,在朽木家的大宅中,白哉最關心的爸爸大人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榻上,苦笑著安靜地任由自家好友“數落”。
“蒼純,你到底知不知道這次有多危險?如果不是……”
好像突然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了,一臉慍意地坐在床邊的俊美茶發青年索性撇過頭去,看樣子是不再打算與蒼純對視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蒼純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的臉色似乎是真的不怎麼好看——並不是因為某種情緒化的因素,而是更加單純意義的,由於生理上的某些不適而造成的。
於是臉色依然慘白如紙,剛剛才驚險地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個來回的朽木少爺嘴角輕揚,露出一個清俊溫和的笑容,雖然嗓音還帶著一絲沙啞,但卻絲毫不減其中溫柔地對好友關切道:“我的事暫且不論,倒是澈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總覺得你的臉色好差的樣子,昨晚休息的不好麼?”
——事實上蒼純幾乎所言全中!
被好友關心的詢問勾起了昨晚的全部記憶,蘇澈簡直尷尬欲死!若不是知道蒼純絕不可能窺見自己和庫洛之間所發生的一切,他都要以為這位友人昨天其實就站在自己房門外了——不然怎麼會猜得那麼準的?
蘇澈臉上的表情在蒼純看不到的角度裡不知扭曲了多少回,這才勉強維持住當他轉回頭來時掛在臉上的如常笑容:“沒事,可能是有些睡眠不足吧。”
不過這個溫和的表情只短短出現了幾秒